他拧起的眉心浸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不知是酒灼了他的心,还是他的心里正燃着一团火。
如烟诧异地看着他,满是疑惑,
“呵,不要再看了,陪我喝两杯吧,虽然我不怎么会喝酒,可是此时此刻,我只想大醉一场。”一盏酒饮罢,沐庭轩又拿起酒壶滴滴地为自己斟满了一杯,继而又欲去寻另一只酒盏,可是却发现只有一只酒盏,看来,他还真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没有酒盏了,这个给你,我用这个就好。”说着,他便把那只斟满了酒的酒盏推给了如烟,自己则抱起酒壶就牛饮了起来。
这哪里是喝酒,分明就是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如烟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沐公子,你疯了?”她皱着眉心,怒其不争道,“你可知道这酒有多烈?你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却还要这么糟蹋,不仅糟蹋了我的酒,更糟蹋了你自己,你想想看,如果夏姑娘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样,啊?”
“呵,呵呵,你有什么资格提雪心,啊?你有什么资格提她?你这个帮凶!是你,是你帮着秦墨羽这个畜生害死了雪心,是你!”
如烟愕然,
“是,是我害死了雪心,如果你现在想拿我的命来抵雪心的命,我无话可说,可是我再次郑重声明,这件事与墨羽无关。”说着,她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眸。ωωω.χΙυΜЬ.Cǒm
一想到雪心,想到她可能真的惨死在他们的手上,沐庭轩就忍不住想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是抬起的双手,却怎么也落不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脖子上。
他下不了手,他一点儿也下不了手。
他始终不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子所为,她之所以揽下一切,定是为了替沈婉怡,替秦墨羽这两个恶人脱罪。
“呵,呵呵,说到底,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是,你想见的人就近在眼前,我想见的人却不知身在何处。”末了,沐庭轩只是一声苦笑,再次踉跄着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
“话虽如此,可是我想见的人却是不想见到我,如此,虽近在眼前,却似在天边,已经四天了,整整四天我都没有见到他了。”
说着,如烟便将盏中酒一饮而尽,一行清泪不由和着酒劲儿潸然泪下。
看到她落泪的样子,沐庭轩不禁有些心疼,
“能否陪我走一趟,”相识一场,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去哪儿?”如烟讶异。
“陪我去秋水阁走一趟。”或许这样,她就有理由去看他一眼了。
“你要去秋水阁?”如烟很是不解,“你去秋水阁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秦墨羽,还有沈婉怡,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知道雪心的下落,哪怕是一具……我也要找到雪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如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他刚才的那句话说得很对。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痴情,一样的傻。
明明知道对方并不爱自己,可是却心甘情愿地为对方粉身碎骨……
此刻,秋水阁里,沈婉怡正坐在秦墨羽的床榻边,心思千回百转,心绪复杂万千。
她不知道秦墨羽跟夏雪心之间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她只能这么坐着,紧紧地握着他微凉的手,却是一脸的茫然无措。
“大夫,这位公子怎么样了?”请来的郎中一翻诊查,眉心仍然是舒展不开的结。
沈婉怡的心亦跟着紧紧揪起来。
“哎,这位公子伤寒入体,侵入骨髓,已经形成了寒毒,要想好起来,恐怕……待我先开几副药给这位公子,你们按照药方给这位公子煎服看有无好转。”说着,那老郎中便从医药箱里拿出了纸跟笔在纸笺上唰唰的写着……
“哎,公子,你不能进去,你们不能进去。”屋里的气氛正凝重着,忽然就从外面传进来一阵突兀的嘈杂声。
沈婉怡顿时不悦,看了眼阿梅,阿梅示意欲往外走,可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外面的人便走了进来。
“我要见秦墨羽跟沈婉怡!”说话间,沐庭轩已然走了进来。
当他抬眸看到床榻前站着的人时,整个人不由呆怔住了,
“雪心?”好半天才轻启朱唇,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床榻前跟夏雪心一模一样的女子,“雪心……”他顿时激动地红了眼眶,一步一步朝那女子走近,“你,你果然没死,你真的没有死?”并一把抓住了戴着夏雪心脸皮的面具的沈婉怡的肩头,“你真的没有死?”
沈婉怡顿时僵住,差点儿就要本能地推开他,但只是瞬间,她便反应了过来。
如今,连沐庭轩都认不出来是她了,那就证明她成功了。
“庭轩,我,我真的没有死。”沈婉怡昨儿吃了一天的辣椒,终是把嗓子给辣哑了。
沐庭轩一愣,
“你的嗓子……”她的声音已经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儿了。
“我,我的嗓子被,被人毒伤了,”说着,她便看向了他身后的如烟。
沐庭轩顿时拧紧了眉心,不由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继而又回转过头来看向眼前的‘夏雪心’,
“雪心,你,你的嗓子是被人毒伤的?”可她说是如烟毒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但如果真让他选择相信其中一个人的话,他肯定是毫无疑问地选择相信雪心了。
“嗯。”沈婉怡微微点了点头。
“雪心,雪心……你在哪儿?不要,不离开我……”两人正说着,忽然床榻上的秦墨羽便胡言胡语起来。
他微微拧着眉心,满是痛苦与悲伤,可是却紧紧地闭着双眼……他根本就没有醒来,他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只是心中太过思念,这才表现了出来。
这是如烟也好,沈婉怡也罢,从来没有见过的秦墨羽。
他是如此的虚弱,如此的无助,如此的脆弱……沈婉怡很想握住他的手,可是看了看眼前的沐庭轩,她只好忍住了。
她不能让沐庭轩对夏雪心心灰意冷,不能让沐庭轩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
“庭轩,我们能不能借步说话。”说着,沈婉怡便走近了沐庭轩,眸光弱弱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沐庭轩在眼前的夏雪心的眼睛里看到了沈婉怡的影子,他微微闭了闭双眼,再次睁开,发现眼前站着的就是夏雪心,
“嗯。”这才跟着戴着夏雪心脸皮面具的沈婉怡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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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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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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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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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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