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年轻人,虽说我答应你去文州城医人,可是却也没答应你要走这么急,要这么赶嘛,即便我身子骨硬朗,可照你这么个赶法,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是吃不消的。”无忧道一边走一边埋怨着。
秦墨羽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止步转身道:“那是谁说的若是我赢了他的棋,就什么都听我的?”
无忧道长一听,顿时耸了,捋着胡须吱吱唔唔:“呃……是,我确实说过,可是,年轻人不得体谅体谅老年人嘛。”
秦墨羽勾唇一笑,“好吧,就依你,在面前的红枫村歇一宿,明儿个继续赶路。”
这无忧道长纯属是个老顽童,爱玩儿,爱赌,亦爱思考。
若不是因为自己经常走棋局,恐怕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而他亦是棋艺高深,想来几乎没有人赢过他,他才有恃无恐地,才如此自信地跟他赌。
可是却没想到他竟侥幸赢了他。
这也算是机缘吧。
约摸半个时辰后,两人终是到了红枫村,在一个小酒馆儿里要了两碗阳春面,吃过后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原本秦墨羽要的是两间房,可是那无忧道人却非只要一间房。他说一个人怕闷,还是两个人住得比较好。
秦墨羽拿他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不知是在山上呆久了,许久没人说话,还是跟秦墨羽投缘,从神龟山到红枫村,一路上,无忧道人都一直吧吧地说个不停。
秦墨羽却是极少说话,多数都是无忧道人在说,他在听,偶有见解与意见,才会接一两句。
“我说年轻人,你这么急着让我下山医人,这人到底是你什么人?我想……恐怕只有你的父母才会让你这么着急吧。”
无忧道人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两张床面对面,中间不过一米宽的距离,哪怕是他的呼吸声,秦墨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是他翻来覆去床板压得咯吱咯吱直响了。
“呵。”秦墨羽讪笑道,“如果我说他是我的仇人,你信吗?”
无忧道人一听,忽地一头就坐了起来,“有意思,我看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说说看,年轻人。”
秦墨羽却又是一记冷笑,“我没什么故事,我看道长还是赶紧睡吧,明儿还要赶早。”
说罢,他便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
无忧道只好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又躺了下来,“哎,我说年轻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吧,或者你……也没有父母?”Χiυmъ.cοΜ
听到此,秦墨羽蓦地睁开双眼,但他并未转过身去,“何以见得?”
无忧道人两撇白胡子一扬,“呵,果然如此,你性格这么孤僻,肯定是缺爱。哎,年轻人,不如这样,我帮你医完了人,你就拜我为师,咱们结伴四处云游,我还可以把毕生的本事都教给你,如何?”
这年轻人虽然行为举止都充满了桀骜不驯,可是却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他肯拜在他的门下,他悉心栽培,假以时日一定能够继承他的衣钵,甚至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秦墨羽的回答。
直至第二天,秦墨羽也只字未提这件事。
***
上山的路不好走,下山的路必定也不好走。
幸亏在临下山之前,小道童给他们画了个简略的地图,他们这才找到了下山的路。
这条路果然比他们上山时的路好走,才不过一天就下山了。
到山脚下时,天已经沉了下来。
四人在山脚下的一户人家里投了宿。
这户人家以种地跟打猎为生,家中四口人,一位中年男人跟他的妻子,还有一儿一女。
由于房子不大,这户人家只能给他们腾出一间房来,四个人也就只好挤在一间房里将就着。
平日在路上,四人同吃同喝,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忽然挤在一间屋子里,大家就都突然别扭起来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们坐会儿,我想出去转转。”沉默了许久,沐庭轩忽然起身说道,并径直往外走去。
这时,这家的男主人还没睡,正在院子里磨着刀。
沐庭轩遂走上前跟他唠了起来,“这位大哥,你们在这山下住了多久了?”
那男人蓦然抬起头来,停了手头的活儿计,“呵呵,自我记事起我们就在这里住了,前几年我爹娘过世了,所以就剩下我们一家四口了。”
“哦,这么说你们在这神龟山下住得有些年头了。”沐庭轩不由来了兴趣,“那你们对神龟山上的无忧道人一定很熟吧。”
那男人看着他愣了一下,“他啊,就是个怪老头,有时候好得像菩萨似的,有时候又像个冷血,不过医术是真的高。但是呢,他也不轻易给人瞧病医治,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这种高人一般都讲求缘份,若是跟他无缘,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沭庭轩微微点了点头。
“咦?这位公子,你们应该也是从山上下来的吧?”那男人似忽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怎么了?”沐庭轩有些讶异道。
“那你们可真是不巧,那无忧道人两天前就跟一个年轻的公子下山了,你们一定跑了个空吧。”那男主人遗憾地看着他一眼。
“是,是啊。”沐庭轩满是尴尬道。
“看来那位公子应是跟老道有缘,不然怎那么轻易地就把他请下山了。”那男主人边说边摇了摇头,“造化,一切都是造化哦。”
越说,沐庭轩对秦墨羽的积怨就越深。
他只恨自己没有先他一步到,只恨这秦墨心太阴险……
那一夜,沐庭轩并没有回房里,一个人在外面呆呆地坐了一夜。
他不知道,夏雪心就坐在他身后的门槛儿上陪了他一夜。
他们离开的第二天,秦墨羽跟无忧道人已经顺利地回到了文州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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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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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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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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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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