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旁。
夏雪心推了推沐庭轩,“下车了。”
沐庭轩遂拉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并候在一旁没有离开。
“干嘛?”
夏雪心跟出来欲跳下车时,沐庭轩忽然就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扶你下马车,不然你一个弱女子摔着,别人可是会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一想到来时她说得话,他就觉得好笑。
哟喝,这呆瓜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
夏雪心一把推开他的手,并丢了个白眼,并径直绕过马车往小院内走去。“报复心挺强是吧。”
沐庭轩笑着摇了摇头,遂着跟着她走进了小院儿内。
或是许久未曾住人,小院儿里生满了杂草。
正对着门口是三间正房,门窗早已被风雨蚀得失了原来的颜色。
渐渐靠近那三房间时,夏雪心对着沐庭轩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并蹑手蹑脚地往左手第一间房走去。
沐庭轩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她那样儿,便也跟着轻手轻脚,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那间屋子。
原来,这间屋子与隔壁屋子之间的墙壁上凿了一个四四方方像窗户一样的洞,可以看到隔壁的屋子里。
一头雾水的沐庭轩好奇地朝那方开的口子里瞧了一眼,这不瞧还好,一瞧吓一跳,
“四……”
还未等他说出来,夏雪心忙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尽管听着看着就好。
沐庭轩只好把要说的话又咕咚吞进了肚子里。
夏雪心扯着他的衣袖走到方形的口子边,两人屏气凝视,一动不动地盯着隔壁屋子里被绑得死死的柳四娘。
“这位大侠,您能否把我眼睛上蒙着的布摘下来,我这已经被绑成这样了,就没必要再蒙着我的眼睛了吧?”
从天没亮起,柳四娘就被绑在这里了,也不知道绑他的人长啥样,为何要绑她。
“或者……您能不能给我把绳子松一下,我这手脚都僵麻了。”
沐庭轩原以为只有柳四娘一个人,可听她这么一说,分明就是还有其他人。
他下意识地伸了伸脖子,左右扫了一眼,可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正当他十分诧异之时,忽然从柳四娘对面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蒙着脸的年轻人,他身材高大,浓黑的眉毛,眼神虽然凶狠,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正直感。
“我且问你。”男子顿了顿,“那沈婉怡跟秦公子是什么关系?”
听到此处,沐庭轩蓦地皱紧了眉心,竖起了耳朵。
“这位侠士,我……我不认识什么沈婉怡,更不认识什么秦公子呀,你……你会不会弄错了。”
没想到柳四娘一开口便极力否认着。
沐庭轩感到十分讶异,柳四娘明明认识婉怡,为什么不敢承认?
那蒙面黑衣一人听,浓眉一横,唰的拔出了剑冷冰冰地架在她的脖子上,“我看你是要命还是说实话!”
“啊。”柳四娘吓得破喉大叫,“我……我要命,要命!”
哼,你柳四娘也有这一天!
看到她那吓破胆儿的样子,夏雪心不禁掩嘴窃笑。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说,他们是什么关系!”那蒙面黑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剑厉声喝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好好,我说我说!”柳四娘吓得泪眼汪汪,“那沈婉怡是……是公子救回来的,那死丫头喜欢公子,可是公子并不喜欢她……”
吓得魂飞魄散的柳四娘哪里还顾得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脑子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先保命要紧。
“哦?她既是喜欢你们公子,却又为何要嫁入沐家?”那黑衣又继续问道。
“这,这……我可以不说吗?”柳四娘似忽然清醒了似的,战战兢兢道。
“你没得选择!”
“我……我真的不能说,如……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那……那就现在杀了我吧。”柳四娘吓得浑身哆嗦,可嘴上却执意着不说。
看来,这个秦公子并非等闲之辈,而且背负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或者阴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沈婉怡跟这柳四娘全都是听命于他的。
夏雪心下意识地侧眸看了眼身旁的沐庭轩,他拧着眉心,眸子里满是愤怒与不解。
“好,那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那蒙面黑衣人便举起了长剑,
“这位侠士,麻烦你下手准点,狠点,别让我太痛苦!”
“够了!”还未等那黑衣人手中的剑落下,沐庭轩便冲着方形的口子厉声喝了一句,遂转身往屋外走去。
柳四娘吓了一跳,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蒙面黑衣人朝着洞口望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夏雪心。
夏雪心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也走出了屋外。
为什么,为什么沈婉怡要这么对他?他自问对她绝无辜负之处,可是她却……
走出屋外的沐庭轩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人玩弄于鼓掌却不自知。
他痛苦地倚在院子角落里的一株桃树上,眸光呆滞,神情凄然。
夏雪心看着,突然有些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我现在让你看清楚,免得日后再痛苦也跳脱不出来了。”
“你走!谁让你多管闲事,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跟你有何关系?谁让你做这些了?啊?”
她真的是个很残忍的女人!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但其实残忍的是现实。
“你……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夏雪心原本是想安慰安慰他,可是他却把她当仇人。
“好,我走,算我犯贱,多管闲事!以后你沐家的事,我再也不会管了!”她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笨蛋!”
她掉头就走。
走出破败的院子,沐庭轩只觉得天都是黑的了。
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女子,竟是感情的骗子。更可笑的是,心里头明明装着另一个人,却还要违心的嫁给他。
沈婉怡,你真的好残忍!xǐυmь.℃òm
寒风凛凛,路途茫茫,沐庭轩漫无目的走着,路旁的小酒肆里飘出冽冽的酒香,他失魂落魄地瞧了一眼那飘飘摇摇的酒旗子,遂走了进去。
“小二,把你们这里的好酒给我来两坛!”
如今,除了买醉,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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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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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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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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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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