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信念就是,有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行乐须趁早,何必庸自扰。
那一夜,他们三人临轩月下,把盏言欢,兴意阑珊时,剑气如虹,锋芒交错,早把沐家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任凭他尔虞我诈,还是隐谋诡计,自把难题留与沐家人。
依旧是漫漫长夜,夜不能寐,辗转到天亮。
苦思瞑想了两天两夜的沐世新终是打定了主意。
可还未等他踏出房间的门槛儿,沐庭轩竟又心照不宣地先他一步来找他了。
“爹,不知您考虑得如何了?”沐庭轩斟了杯茶递到了父亲的手中,并旁敲侧击着。
沐世新接过茶盏淡淡地看了眼他,十分敷衍地回了一句,“嗯。”
沐庭轩小心翼翼地问着,却始终不敢把夏雪心的要求说出来,“那爹准备何时上门提亲?”
“庭轩啊。”沐世新思忖许久,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起身,若有所思地踱着方步,“爹想了两天两夜,终是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沐庭轩蓦地拧紧了眉心,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两全的法子?”
沐世新愣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爹答应你让你娶沈姑娘,可是你必须得先娶雪心,毕竟她才是你要明媒正娶的。”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执意让儿子娶夏雪心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早在沐庭轩十多岁那年,他便找人算过两人的生辰八字,夏雪心的八字不仅跟沐庭轩相配,而且还旺夫旺家族,实乃绝好良配,而他又怎能违背天意,错失这个求之不得良缘?
听到这样的话,沐庭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眸,“爹,您怎么能这么做呢?且不说儿子不会同意,就算是婉怡跟雪心,她们也不会同意的。”
就算是沈婉怡委屈求全,那夏雪心呢,她性子那么刚烈,又怎会容忍跟沈婉怡共侍一夫?就算是两人能够勉强答应,他又岂能辜负两人?
如此是绝对使不得的。
“哼!”沐世新一听,不由怒从中来,“你老子我已经是再三妥协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非娶雪心不可!”
“好,爹,我实话告诉你吧,雪心她也不想嫁进我们沐家,她前天来找我,说要退婚,如果你能说服她,我这里就没有问题!”、
无奈之下,沐庭轩只好把夏雪心搬了出来。
沐世新愕然,“你说什么?雪心她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夏老弟说过?而且,这些天夏雪心时不时地都会来找这小子,看起来对他挺上心的,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还是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人家姑娘生气?
“是的,爹,您就不要再强人所难了。”
沐庭轩脸颊通红,一脸难色。
“哼,我是不会听你片面之词的,待我问问清楚再说。”
天气渐渐转寒,屋外,冷风一阵紧过一阵。
屋内,炉子里已经添了炭,生了火,几枝寒梅凝着露,散着香。心烦意乱之际,指尖的琴音嘎然而止。
夏雪心缓缓起身走出屋子,冷风习习中,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了抱双臂,却只是片刻便陡然感到一阵暖意遍布全身,
“师兄。”她蓦地回头一看,竟是陆承枫,“你怎么还没睡?”
“你的琴声很好听,可不知怎么就突然断了。”陆承枫温柔地把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并细心地替她系好了颈间的系带,“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虽是个武夫,可是对于自己心里的人,他总是细心的。
夏雪心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瞒师兄,回到文州城的这些日子,真的发生了许多不可预料的事。”
其实这两天,他已经听说了一些关于她跟沐家的亲事。
“你不想嫁?”
夏雪心微怔,继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师兄,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Χiυmъ.cοΜ
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直接绕了过去。
“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在所不辞。”陆承枫十分爽快道。
她能够在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想到他,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荣幸与安慰。
听到这样的话,夏雪心在感动之余,还有些难以启齿,“我要你帮我去绑架一个人。”
陆承风眉心一紧,眸光一沉,“好!”
想都没想,问都没问便答应了。
虽说他心里也有诸多疑问跟不解,可是只要是她让他做的,他就一定会去做,所以问不问都一样。
飞鸟流云伴远山,小亭孤立碧水间。玉箫吹遍,渺渺茫茫浑似愁。
林花烟树谢春红,寒枝老鸦瘦西风。眉间心上,深深浅浅总是忧。
世人欠他的,他会一一追讨回来。
他欠世人的,亦会一一还回去。
苍茫天地间,那一袭孤影,遗世而独立。
秦墨羽在渡头独自饮着烈酒。
“公子,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
“沐家那边还没有动静。”沈婉怡寻到了春溪阁,“眼下是个好机会。”
尽管她心里有千般不愿,可是她知道,除了这个话题,其余秦墨羽是不愿听的。
尽管爱得卑微,可是她愿意这么卑微地爱着这个男人。
秦墨羽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那灼喉的烈酒。
“公子,你有心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可以跟婉怡说说吗?”
他眉间那一抹怎么也化不开的浓愁不是为她,也不是为那故去的人。
世间女子皆是敏感的,隐隐地,她觉得他心里住进了一个女子。
至于是谁,她虽不得而知,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但愿自己只是多虑了。
“你放心吧,我会让沐世新改变主意,让沐庭轩把你娶进门的。”许久,秦墨羽才轻启朱唇心事沉沉道,“哼!我决不会让她嫁进沐家!”
忽然,他眉心一紧,眸光凌厉地看向远方。
砰!
握紧的拳头狠狠地钉在了身侧的栏轩上。
看着他怒红的眸子,额角暴起的青筋,沈婉怡满是诧异,方才想问的问题也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公子,外面风这么大,我们还是回屋吧。”她怯怯地走过去小心翼翼挽起他的胳膊,“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失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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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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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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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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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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