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夏雪心执笔托腮,好半天才忽然指酒馆儿对门的胭脂水粉铺前的一少妇。
“秦兄,咱们就以对面的小嫂子为引子,作诗或赋词一首,谁先作出来,就算赢,输的那个就罚酒,何如?”
秦墨羽勾了勾唇角,“悉听尊便。”
遂拿过纸笔,不看对面的少妇,却是望着她。
夏雪心愣了一下,倒也没在意,便檀口含笔,望向对面的小少妇。
青丝如瀑肤如雪,盈盈一握腰如柳。未识花颜却已知,不是倾城便绝色。
“我好啦!”
正当她草草作完一首准备炫耀之时,却发现那家伙早已写好铺展在她的面前了。
“白衣胜雪芙蓉面,眼波流转颦颦变。似雌亦雄真难辨……”
读到此句时,夏雪心蓦地抬起头来眉心一紧,“你这写得什么乱七八糟,完全跑题……”
她怎么越听越像是在影射她似的?
“不行不行,罚酒罚酒!”
说着,她便将秦墨羽写好的纸笺一把揉成了团儿,丢到了旁边的地上,并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喝吧。”
又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了那纸团,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秦墨羽眸光浅浅柔柔地看着她,并接过了她手中的酒盏,“我可是有言在先,我酒量不行,若是喝醉了,小兄弟……你得负责任。”
唇角挂着的一丝笑意,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莫明地让人脸红心跳。
“那就别喝了。”说着,夏雪心便躲过他的眼神,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盏,“哎,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她边说边起身,并丢了一粒碎银子在桌角,“酒钱搁这儿,你若是想喝,这钱也够。”
说罢,她便径直走出了小酒馆儿。
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想着她刚才绯红的小脸蛋儿,秦墨羽不禁勾了勾唇角。
一回到家,夏雪心就从衣袖里掏出了在酒馆时被她揉成团儿的纸笺,并小心翼翼地展开细细地研究着……
夜渐深,沐家东阁的灯还在微微亮着。
沐世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可行,但至少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让那青楼女子入他沐家的希望破灭。
不过,不管怎样,这件事他都该跟夏老弟说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听下人说夏家小姐来了。
沐世新跟林氏心里头暗自窃喜,没想到这丫头对自己的儿子还挺上心的。原以为上次闹得不欢而散,人家姑娘肯定不再理会自己儿子了,可是人家姑娘大度,竟不计较。
这次,夏雪心并未与沐家二老有过多的寒喧,“沐世伯,伯母,你们把钥匙给我,让我去帮庭轩哥哥开门吧。”
这沐庭轩也的确是根朽木,宁愿被关死,也不晓得拐个弯,另想办法。
“呃,好好。”沐世新看了眼林氏,忙把沐庭轩书房的钥匙给了她,“如果庭轩欺负你,你可是一定要跟沐世伯还有伯母说,知道吗?”
“放心吧伯父伯母,只有我……我会好好跟他说话的。”
说着,她便一阵风似的往后院去了。
当夏雪心把门打开时,沐庭轩意外极了。
“你,你又来做什么?”
夏雪心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什么叫我又来做什么?”
倘若不是受人所托,她才不会来受这种委屈!
“如果不是看你爹跟我爹的份儿上,我才不会来找你这呆瓜!”
沐庭轩一愣,见她有些生气,才感觉自己的表达有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
其实上次的事,过后他也觉得自己言辞有些激烈,但他只是就事论事,绝无恶意。
“如果言语有得罪之处,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原本她今日所来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
“好吧,算我原谅你了。”夏雪心顿了顿,“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帮你证明一件事的,不过,你得好好地配合我。”
沐庭轩蓦地拧紧了眉心,“你,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儿?”
想想之前在花月楼里的种种,他就觉得她找他准没好事。
“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你说话呢?”夏雪心真是服了这沐庭轩,“我是想帮你,帮你们沐家,你能不能明辨点儿事非,能不能分清好坏人?”
她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沐庭轩沉了沉眸子,“帮我?帮我们沐家?”
他越听越糊涂了。
“不然呢,我吃饱撑的吗?上次我说沈婉怡不靠谱,让你提防她,你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我这次就要证明给你看看我没说错!也好让你看清你一直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夏雪心成竹在胸,自信满满,“只怕你不敢面对。”
她不是怕这愚夫不敢面对,她只怕这呆瓜压根儿就不相信,她只能又激又将让他配合于她。
“其实,我也只是想还你心上人一个清白。”
沐庭轩思忖半晌,“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她这么说倒也出于一片好意。
“你跟我出去……”
过惯了风花雪月的日子,突然从良恢复平静,沈婉怡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从。
尤其是公子不在的时候,那种寂寞与孤独越发地侵蚀着内心,钻入骨髓。
偌大的宅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凭栏远眺,不知不觉间,枫叶已红遍了山头,屋内,琴弦上亦覆满了灰尘。xiumb.com
而今,她才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已者死。
倘若没了那个人,就连这琴声也寂灭了。
“姑娘,四娘来了。”
在这种时候,哪怕是听到她一向不喜欢的柳四娘却也觉得备感亲切。
“人呢?”
“在客堂呢。”
老妈子话还没落音,沈婉怡就迫不及待地往客堂去了。
这公子行为处事总让人揣摩不透,好端端地让她送什么信来,有什么事,为何不能亲自跟沈婉怡说?她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来这一趟也不容易……
柳四娘边嘀咕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四娘。”较之于柳四娘的牢骚,沈婉怡倒显得很热情,“阿妹,给四娘上茶。”
柳四娘蓦地抬眸,不由眼前一亮,“哟,没想到我们沈丫头这么一打扮起来,还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呢。”
但见她一袭锦衣,青丝绾起,金钗珠玉都缀饰得恰到好处,大方得体,又不失贵气。
沈婉怡苦涩地笑了笑,“对了,四娘您今儿个来是……”
“喏,这是公子让我给你的信。”柳四娘边说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沈婉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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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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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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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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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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