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坐到一旁,一边抽着水烟,一边笑盈盈看着儿子的举动。
她心里非常满意和高兴,暗想再过几年,儿子就能长大了,自己也就有了依靠。
贴身宫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禀报道:“太后,萨满来了。”
“请到暖阁里奉茶,哀家随后就到。”皇太后放下水烟筒,握了握顺治的手,这才去了暖阁。
刚步入暖阁,就听萨满道:“听说太后和皇帝今日去豫亲王府吊唁,可曾见到摄政王?我请太后劝说摄政王的话,太后您说了没有?”
“哎呀,哀家给忘了!”皇太后坐下去,说了张儒秀带来崇祯书信一事,“全是崇祯这一封不怀好意的书信给闹腾的,摄政王气晕过去,哀家哪有机会劝说他?”
萨满叹息一声,有些失望。
皇太后歉然一笑道:“您老人家也甭着急,以后有机会了,哀家定然跟摄政王说……”
“太后啊,东莪格格的眼睛对我大清无比重要,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有那么重要吗?”太后不以为然。
萨满又是一声长叹,关于东莪的重瞳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已经跟皇太后和摄政王反复说过多次,可惜他们都不放在心上。
“满人自古以来信奉万物有灵,萨满负责与神灵沟通交流,祈求神灵护佑满人。萨满传承了一代又一代,在满人心目中地位尊崇。可惜自从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打下蒙古之后,满人受到藏传佛教的影响,越来越不把萨满当一回事了。”萨满颇为生气。
皇太后笑道:“没有的事,您老人家多虑了。”
萨满冷笑道:“我活了一把年纪,早就看淡了名利,且一生侍奉神灵,并不想跟喇嘛们争宠。但我也是满人,当此大清存亡关头,我怎能像喇嘛们一样置身事外?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清亡不亡,喇嘛们才不在乎,可我必须在意啊!”
“萨满一片忠诚之心,哀家是清楚的。”
萨满道:“前些日子,我出关回了盛京,表面上是为了给皇帝捕捉海东青,其实是走访山水,察看大清气运。用汉人的风水观点来看,盛京王气正在消散;以萨满的眼光来看,则是乌云蔽天,神灵隐身,大清将有一场浩劫!”
“太后啊,您还记得吗?满人入关的时候,东莪格格的眼睛最为明亮,仿佛天上星辰。后来随着大清统一天下的步伐受阻,东莪格格的重瞳逐渐暗淡。事实确凿,您和摄政王怎么就不愿意相信呢?”
皇太后正色道:“萨满,您老人家可太冤枉哀家,也太为难哀家了。您想一想,东莪那个丫头是摄政王的掌上明珠,就算哀家信了你的话,摄政王不相信,照样于事无补!摄政王舍不得让东莪吃苦,哀家能有什么法子呢?只能慢慢劝告罢了。”
“等到摄政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只怕为时已晚!”萨满觉得无可奈何,起身道,“我有法子让东莪格格的重瞳恢复原样,请皇太后将此事放在心上。罢了,我闭关修行去也,但愿出关之日,大清还是大清,不需要我这个糟老头子来操心。”
皇太后看着萨满苍老的身影走出暖阁,心中没来由迷茫起来。
……
摄政王府,后花园。
东莪趁着这几日父王去豫亲王府操办丧事,府中清净的机会,几乎整天呆在假山石洞里,与影子说话。
“我的眼睛愈发疼得厉害了,以前几个月才疼一回,如今却是十天半月便发作一次,实在折磨人。而且我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我想大概要瞎了吧。”
“你的那个同伙是不是叫王义?我阿玛用他交换豫亲王,他已经回到大明朝了,可惜豫亲王却死了。豫亲王脾气非常暴躁,但对我很温柔,他死了,我很伤心,但我一哭眼睛就如同针扎。”
“亲近的人死了,却不能尽情地痛哭一场,你能体会这种心情吗?”
东莪絮絮叨叨,影子一言不发。
影子暗想:“你瞎了才好呢,瞎了之后,就看不穿我的隐身术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东莪眯着眼睛,朦朦胧胧看向影子,“上一次我好几天不来看你,丫鬟把你的饭菜倒在湖中喂鱼,我知道以后,已经惩罚过她了。你这个人气性太大,太记仇了!”
影子终于开口道:“我不仅记仇,还嫌你聒噪!”
“什么?”
“我说我很厌恶你!”
东莪愣了半晌,几滴泪水从脸颊滑落,她捂着脸坐在肮脏的地上,伤心欲绝。
影子实在受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他有意激怒东莪:“多铎死了,死得好啊,他在聊城大屠杀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要以为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心疼你,哼,我幸灾乐祸,巴不得所有狗鞑子都死绝了!”琇書蛧
东莪绝望地看着影子,道:“我们终究不能成为朋友,是吗?”
“你几时见过山羊和狼崽子成为朋友的?”影子蔑笑道。
东莪拿出一把匕首,道:“这是你刺杀我父王和范老大人时使用的匕首,父王说它天下少有,乃是绝世兵器,给我防身。多么锋利的匕首哪,拿在手里如同握着冰块似的,寒气逼人。”
影子挑起眉头道:“匕首也是有名字的,它叫寒冰!你想杀了我吗?来吧,早死早超生,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继续刺杀狗鞑子!”
东莪叹息道:“我不会杀你的,这把匕首还给你。寒冰削铁如泥,你用它斩断铁链后,就逃离京城吧。”
“真的?”影子难以置信,问道,“你放我走,不担心我去刺杀多尔衮吗?”
东莪冷着脸沉默不语,将寒冰递在影子面前。
影子用独手接过匕首,当即坐下去,先斩断了脚上的镣铐,又用嘴叼着匕首,割断了左腕上的铁链。
重获自由,他万分开心,意味深长看了东莪一眼,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走出去,便是海阔天空了。
刚迈出两步,忽而听得一声惨叫,回过头去,只见东莪躺在地上打滚,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影子仔细一看,发现她眼里流出血来,犹豫着是留还是走。
东莪的丫鬟今日不在她身边,看她这般模样,如果不及时送去医治,只怕小命不保。
“你走啊,你还站在这里作甚?“东莪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影子,忍痛催促道。
影子长叹道:“爱新觉罗·东莪,你救过我一命,我自当知恩图报。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来,我背你出去!”
东莪趴在影子背上,搂着他的脖子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造孽啊!”影子心中狂呼,此时此刻,他想起了惨死的姐姐。
亲近的人死了,却不能痛哭一场,这种心情,影子早已体会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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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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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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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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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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