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德化瓷器,又爱不释手拿起布匹抚摸。当他拿起一面玻璃镜时,顿时目瞪口呆大为震惊。
西方世界在14世纪时就有了玻璃镜,但他们的玻璃镜是用锡箔和水银涂在玻璃背面制成的,而大明朝军事院生产的玻璃镜,已经使用了镀银技术,自然不是西洋人的玻璃镜所能相提并论的。
杜琛十分识货,惊叹道:“多么精美,多么清晰无暇的玻璃镜哪!敢问陛下,这种玻璃镜是如何制造出来的?”
李存明笑道:“这可是我朝的核心机密,朕怎么能告诉你?不过朕可以保证,我朝完全掌握了玻璃镜的生产技术,遥遥领先于你们西方国家,而且产量、质量都有保证,想要多少有多少。”
“当真?”杜琛看见了巨大的商机。
李存明指着另外两口箱子,道:“我朝烧制瓷器的工艺,全世界独一无二,这一点你们心里最清楚,朕不多说。”
“且说布匹绸缎,朕最近在浙江、福建、广东三省建立了好几个织布厂,生产技术有重大革新。不管你们西洋人胃口有多大,朕都能满足!”
“杜琛,说了这么多,你还要犹豫吗?”李存明下了最后的通牒,斩钉截铁道,“你要是不答应朕的条件,朕就去跟荷兰人做生意。朕是要与荷兰人作战不假,但你想一想,朕今日白天才攻打下濠镜澳,晚上就跟你谈生意,自然也能用这种方式与荷兰人打交道。”
“况且荷兰人比你们好相处,比你们明事理,朕听说日本人之所以愿意跟荷兰人打交道,是因为荷兰人入乡随俗,只谈生意,不谈政治,更不派人传教。”
“杜琛,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告诉朕你的选择,过时不候!”
杜琛眼珠子转了两下,咬着牙道:“不必考虑了,我这就答应陛下所有的要求,绝不反悔,且永远信守诺言!”
李存明哈哈大笑:“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杜琛,为表诚意,朕送你三千匹布,一百箱瓷器,一箱玻璃镜。”
杜琛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崇祯出手太阔绰了,不愧是天朝上国的君主哪,好气魄,大格局!
“是不是很激动,是不是很惊喜?”李存明一边笑,一边看向利类思,“来,给朕翻译翻译什么是惊喜,翻译翻译什么是他妈的惊喜!”
李存明与杜琛达成了合作意向之后,双方拟定了协议,签了字盖了章。
杜琛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连夜誊写了一份协议,并附上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派人送回葡萄牙国内。他知道,国王一定会鼎力支持的。wWW.ΧìǔΜЬ.CǒΜ
而李存明一天也不想耽误,拿出早已规划好的草图,在城中安置葡萄牙人。同时下旨委派官员进驻濠镜澳,总督府改换门庭成了大明朝的衙门。
又派出五千人的军队接收濠镜澳防务,重修炮台,并下令把卜加劳铸炮厂连同厂里的火炮专家迁往佛山,不许葡萄牙人私自在大明领土上铸造武器。
第三天,为了表明不会传教的决心,杜琛带着手下们拆除城中的那一座大教堂。
李存明前往观看,陈圆圆突然在地上发现一只死去的鸟儿,用木棍扒拉了几下,摇头道:“这只鸟儿中了铅弹,想必是因为前天的战争而死,我把它埋了吧。”
“林黛玉葬花,陈圆圆葬鸟,都是妙人!”李存明笑道。
“林黛玉是谁?”陈圆圆问道。
“一个大美人!”
陈圆圆便白了李存明一眼,用手帕包住那一只死去的信天翁,一边离开一边道:“成天心里只想着大美人,哪管他人死活?战争如此残酷,连飞鸟也不能幸免,可悲可叹!”
李存明慌忙道:“喂,你可别魔怔了,搞得跟李香君一样成了网抑云。”
话音刚落,却见有人从教堂里抬出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来。利类思跪在地上,高举双臂道:“主啊,原谅这些无知的人吧,我愿意替你背负沉重的十字架……”
李存明回过头道:“利类思,朕尊重你的信仰,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应该清楚,你的主管不着我大明朝的事情,我华夏民族屹立于东方之巅时,耶稣还没诞生呢!”
……
当明朝水师收复濠镜澳,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时,郑森却陷入了困境之中。
自从丢失了金门岛后,郑森的船队仿佛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婴儿,难以伸展手脚了。粮食仍旧欠缺,澎湖列岛上怪病肆虐,人心不稳。
郑森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东番岛南部,东番岛北部地区多丘陵山地,适宜耕种的平原主要在西南部。而西南部地区掌控在荷兰人手中,郑森要以东番岛为基地大展身手,就必须占领富庶广袤的平原地区。
这一天,郑森看着地图,思考该如何往南边进军,却突然有人来报:“少主,满清朝廷派来了使者,见还是不见?”
“不见!”郑森道。
“可是满清使者已经上了岛,还说带来了老主人的消息。其中一人乃是林时对,他是钱谦益的老朋友了,柳娘子已经在招待他了。”
郑森皱起眉头道:“林时对怎么来了,此人又为何跟满清鞑子勾搭?罢了,见一见他们吧。”
晚饭时,郑森摆了酒席,宴请满清使者。桌子上只有一道菜,小葱拌豆腐。
满清使者正是光时亨,这家伙因为与郑芝龙走得近,满清朝廷认为让他来劝降郑森非常合适,便派他从海上悄悄潜伏南下。
林时对和柳如是作陪,坐在客位。郑森与光时亨面对面坐下去,拿起筷子道:“岛上生活困苦,只有这么一道菜肴,请用!”
柳如是端起米饭,夹了一筷子小葱拌豆腐,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光时亨和林时对却吃惯了山珍海味,哪里看得上这么一道简单寡淡的菜,都坐着不动。
郑森笑道:“二位,在海岛上吃新鲜豆腐,那可是比吃燕窝鱼翅还难得!葱砌成碎末,与豆腐拌在一处,滴上香油,人间美味哪。”
光时亨淡淡一笑,趁机道:“人活一世,吃什么都无所谓,能饱腹即可。但走的路却要选好了,否则行差踏出万劫不复哪。”
郑森道:“此言差矣,民以食为天,吃什么东西必须慎之又慎。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做人做事就该如此,所谓君子不欺暗室。有的人吃着昧良心的饭菜,就不怕嘴上生疮,心里愧疚吗?”
两人打起了机锋,光时亨听出了郑森的讥嘲之意,道:“郑公子喜欢吃小葱拌豆腐,为人坦荡明白,可你父亲年迈体衰,你忍心他吃寡淡无味的食物吗?”
“人各有命,父辈有父辈的使命,我有我的饭要吃,有我的路要走。”郑森道。
光时亨见郑森半点不肯退让,使出了杀手锏:“郑公子,我南下的时候,令尊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非常想念家人,希望一家人可以团聚,享受天伦之乐。摄政王也说了,只要郑公子投降我朝,立即封王。”
郑森放下碗筷,一字一顿道:“我父亲受了范文程的欺骗,落入鞑子罗网之中,人到中年享受不了天伦之乐,全是拜阴险狡诈的鞑子所赐,你们何必假惺惺的呢?”
“至于封王嘛,我郑森确实胸有大志,也想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但我绝不会接受鞑子的施舍。别的不说,鞑子狼心狗肺绝非善类,孙可望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鞑子的鬼话!”
光时亨道:“孙可望之死,乃是感染风寒不治而亡,郑公子莫要听信谣言。”
“反正孙可望死了,这是事实!”郑森冷笑。
光时亨哑口无言,孙可望之死,影响着实恶劣。
别说远在东番岛的郑森有所怀疑,山东、山西等地也是谣言四起,人们都说孙可望死在了鞑子手里,鞑子不值得信任。
眼见着光时亨吃了瘪,林时对慌忙插话道:“森哥儿,满清朝廷再有诸多不好之处,也比崇祯好多了吧?崇祯杀了你的老师钱尚书,最近又发兵攻打你的船队,你五叔郑芝豹全军覆没,你背负着这么多的深仇大恨,难道不想报仇吗?”
郑森霍然起身,道:“林时对,我以前看在你是东林党的份上,愿意与你往来。可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狺狺狂吠?我听说汉人投降了鞑子,往往沦落为包衣奴,我堂堂七尺男儿,生来是给人为奴为仆的吗?”
“我确实跟崇祯有仇,但也分得清楚大是大非,明白家国大义。我郑森永不为奴,你们休要多言,否则如同此桌!”
说着,拔出刀子斩在桌子上,桌角断裂。
郑森冷冷道:“光时亨,你当了汉奸,还敢来南边活动,要是我把你交到崇祯手里,你说会有什么下场?林时对,你也一样,你得罪崇祯的事情也不少。想活命的,滚吧!”
两人羞愤交加,不敢多言,抱头鼠窜。
柳如是看着郑森,目光柔和:“森哥儿,你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啦!他们劝你归降满清鞑子,师娘是不同意的,师娘还是劝你归顺大明朝吧。你已然不能在父亲面前尽孝,就该在皇帝身边尽忠,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容我想一想吧。”郑森意兴阑珊,离开了厅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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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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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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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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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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