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春,郑芝龙在安平镇建置豪华府邸,历时3年又2个月告峻。
郑氏家族气势恢宏的府邸,已经成了安平镇的名片,许多官员途经此地,都以能够进府参观、赴宴感到荣耀。
郑府位于安平桥以北,西从西埭抵西港,北达西垵头,南临安平桥头,直通五港口岸,占地138亩。
主构为歇山式五开间十三架,三通门双火巷五进院落。两旁翼堂、楼阁,亭榭互对,环列为屏障。东有“敦仁阁”,西有“泰运楼”,前厅为“天主堂”,中厅为“孝思堂”,规模宏耸。
大厝背后辟有“致远园”,四周以墙为护,丘壑、亭台、精舍、池沼、小桥、曲径、佳木、奇花异草应有尽有,豪华奢靡。
六月初的一天,郑府里聚齐了家族中的首脑人物,正在商议一桩大事。
家族成员们在郑芝龙的带领下,先去祠堂里祭拜了祖先,而后回到泰运楼,按照辈分坐到酒桌旁。
除了郑氏家族成员之外,还有三个外姓之人,分别是施福、施琅叔侄,以及曾德。
此三人都是郑家的得力干将,且对郑芝龙忠心耿耿,但凡有重大事情,都有资格参与商议。
此时的郑芝龙已过了不惑之年,他长年累月出海航行,皮肤有些粗糙,一双眼睛里闪着精光。
他举起酒杯,道:“我们虽然是一家人,但也难得一聚。今日把大家聚在一处,一来为了祭祖,叙一叙天伦之情,二来则有重要的事情要由大家伙一同拿主意。来,先干了这一杯!”
众人喝了酒,郑芝龙放下酒杯,郑重其事道:“天下大乱已有几十年了,我郑家非但没有遭受战乱荼毒,反而事业蒸蒸日上,家大业大,也不知是福是祸。”
郑芝龙的四弟郑鸿逵道:“兄长,咱们的家业是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提着脑袋在汪洋大海里翻滚,该我们发财,哪有什么祸端?”
排行老五的郑芝豹道:“四哥,你且听大哥怎么说,别打岔!”
郑鸿逵瞪了郑芝豹一眼,闷头喝酒。
郑芝龙道:“这一份家业来之不易啊,更何况在世人眼中,咱们就是为祸一方的海盗,我们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可世人多有仇恨嫉妒之心,且世事难以预料,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四弟、五弟年岁也不小啦,拖家带口的,身上担子更重。等我们老去之后,郑家该何去何从,难道子子孙孙都要当海盗吗?世世代代都要饱受非议指摘吗?”
“兄长,你到底想说什么?”郑芝豹问道。
“居安思危,方能久长!”郑芝龙站了起来,沉声道,“咱们跟日本人、葡萄牙人、荷兰人都打过交道,也算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生,你们来告诉我,咱们中国人与番邦外国之人有何不同?”
“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手臂两条腿,没啥区别!”郑鸿逵道,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
“不,区别太大了!”郑芝龙提高了嗓门,严肃道,“国人安土重迁,讲究叶落归根,乡土观念非常严重,我们也不例外。当初营建这一座府邸时,你们也没有反对,还都说以后回来养老。”
“我今天要问一问你们,你们真觉得能够踏踏实实在安平镇养老吗?”
人们不说话了,郑氏家族的身份太敏感,从事的职业太危险,仇人太多了,想拥有一个平平安安的晚年似乎是一种奢望。
“安平镇不能养老,咱们到海外去嘛,海里有那么多小岛!”郑鸿逵道。
“糊涂!哪有那么简单容易?”郑芝龙拍着桌子,指着施福三人道,“施福这些兄弟一直兢兢业业为郑家卖命,不该为他们考虑吗?咱们如今有七百多艘船,手底下有那么多等着吃饭的人,不能只顾着自己。”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与朝廷合作,从根本上摆脱海盗的身份。端上官家饭碗,名正言顺了,子孙们也才能抬起头来做人。”m.xiumb.com
郑鸿逵不解道:“兄长,你是福建总兵,已经是朝廷官员了……”
郑芝龙有些瞧不上四弟的笨脑筋,没好气道:“不错,我是福建总兵官,可区区一个总兵能顶什么用?更何况大明朝有禁海令,我们在海上的生意一直不合法,终究是个隐患。”
“喔,我明白了,大哥是官也想要,钱也想要,是吧?”郑芝豹道。
“正是!”郑芝龙笑了。
“所以呢,我们该怎么办?”郑鸿逵耸肩问道。
郑芝龙坐下去,良久没有开口。吃了一个糯米团子,细嚼慢咽之后,道:“自从去年以来,满清朝廷的范文程大人一直派人来与我接触,劝我归顺清廷。”
“尤其是今年派来的使者更加频繁,开出的条件也更为丰厚。前些日子,我在舟山秘密会见范文程的使者,他说只要归顺满清,可以封我为王,尔等也能封为侯爵、伯爵……”
话没说完,郑森腾地站起来,急切道:“父亲,您答应了吗?”
“没有,还在考虑,这不是今天叫你们来一同商议嘛!”
郑森松了一口气,叫道:“父亲,孩儿先表个态,万万不能归降满清鞑子!”
“我看可行!”郑彩叫道。
郑彩是郑芝龙的侄子,年岁与郑森相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互相不服气,时常要争个高低。
郑彩此时反对郑森,倒也不是他真有了投降满清的念头,仅仅只是为了跟郑森作对,恶心一下堂弟。
郑森气呼呼怒视着郑彩,郑芝龙道:“你们两个倔驴再吵,我把你们扔到海里去,都闭嘴。长辈在场,还轮不到你们发表意见!”
而后问道:“四弟,五弟,你们怎么说?”
郑芝豹道:“我听大哥的。”
郑鸿逵道:“我头脑没有大哥活泛,心思没有五弟细腻,是个大老粗,做事往往凭直觉。我总估摸着投降满清朝廷,于情于理都不好,使不得!咱们是汉人哪,难道还不如李自成和张献忠吗?”
楼里一时间争吵起来,意见不统一。施福三人静默不语,不敢插嘴。
郑芝龙拍着桌子道:“好了,安静下来吧。我就知道会出现这种局面,吵来吵去无济于事。我这里倒有一个主意,范文程托我到濠镜澳番夷的卜加劳铸炮厂购买火炮、弹药送往北方,我答应下来了,先借此看一看满清的态度吧。”
郑森又站了起来,劝道:“父亲,你这个计策看似精明,其实是蛇鼠两端,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给我滚出去!”郑芝龙抄起酒杯,砸向郑森。
郑森蹬蹬蹬跑下楼,叫道:“滚就滚,我出海去也,不回来了!”
“孽障!”郑芝龙吹胡子瞪眼睛,气得不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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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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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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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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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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