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古稀的刘老爷子坐在几株桂花树下,喝着酒,摇着泥金扇。花树下有几个年轻女子蒙着双眼,正在莺莺燕燕捉迷藏。
金风送爽,桂花飘香,又有佳人陪伴,当真是神仙日子。
刘老爷子却有些心烦意乱,这些天以来,县城里有许多奴仆聚众闹事,几个大户人家鸡犬不宁,还死了人。
县太爷镇压不下去,躲在县衙不敢露面。刘老爷子生怕大火烧到自己头上,带着家人们躲到了乡间庄园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搞不好今年就要在乡下过年了。
好在这一座庄园经过三代人的经营,修建得跟堡垒似的,固若金汤,并且有上百个家丁日夜巡逻守护,想来万无一失。
刘老爷子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饱暖思淫欲,他又动了邪念。
“管家,管家,人死哪里去了?我让你去乡间佃户家里物色女子,事情办妥没有,老爷我等不及啦!”
刘老爷子有个癖好,早年间跟着道士学习养生术,年纪越大越喜欢老牛吃嫩草,尤其喜欢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用他的话来说,十五六岁的女子浑身精华,最能滋补养人。
他这一辈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年轻女子,却沾沾自喜。
其实此等风气在江南一带十分盛行,地主乡绅之于奴仆,就是奴仆头顶上的天。他们肆意妄为,一般稍有姿色的女仆长大成人,在嫁人之前,都要把除夜奉献给老爷们,名为“破瓜”。
一连叫了几声,不见管家的人影,也没听到回应。刘老爷子大为光火,正要站起来去找管家算账,却骤然见管家满脸血水奔了过来。
管家一只耳朵被割掉了,血流了一脸,他惶恐嚷道:“老爷,不好了,有歹人闯进庄里来了……”
“哪里来的歹人?”刘老爷子叫道。
那几个女子停下游戏,摘下蒙眼的纱布,看到管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得尖叫。
“家丁呢?快让家丁们杀了歹人!我一个月拿出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他们是饭桶吗?”
“老爷,家丁都死了!”
“啊!”刘老爷子手脚冰凉,随即拔腿就跑,“快收拾金银细软,从后门出去!”
“哼,都要死了,还惦记着金银细软,舍命不舍财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却是清脆婉转的女子之声。
刘老爷子回头看去,见到了三个古怪的人。他们都带着面具,身穿黑袍。
一人面具上刺有凤凰,手拿一张大弓;一人面具上刺有虎头,斜挎一个长方形皮革盒子,手里握着一杆火枪;一人面具上刺有豹头,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而他们的黑袍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奇特威风的怪兽。刘老爷子认得出来,那怪兽名叫“白泽”,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专门吃妖魔邪祟,代表着公正大义。
“你……你们是谁?”
三人不答,仿佛三座沉默的大山。
刘老爷子急忙招呼着管家和女人们跪下去,磕头如捣蒜:“三位英雄,三位好汉,这庄里的东西全是你们的了,你们尽管拿走,只求饶我等一命!”
凤凰看向豹头,道:“影子,大敌当前,你还不动手吗?我们不再出手了,你的家仇由你亲手来报!”
刘老爷子闻言看向豹头,心里纳闷,影子是谁,我有这样的仇敌吗?
豹头全身绷得很紧,看得出来情绪非常激动,还能听见他牙齿咯咯作响,可他犹犹豫豫,几次迈出腿又缩了回来。
“你难道要胆小一辈子?”虎头开口了,语气肃杀,“影子,你忘了这个老杂毛糟蹋了你姐吗?你姐当时只有十五岁啊!你忘了这个老杂毛构陷你父母了吗?他们的冤魂可在天上盯着你呢,就等你报仇雪恨啦!”
影子胆小,让长平公主和王义头疼不已。
方才攻打庄园时,这小子一直没有出手,全靠长平公主一张弓和王义一杆燧发枪杀进来的,而影子自始至终都躲在他们身后。
换作平时,长平公主早就唠叨影子了。王义脾气好,但今天实在忍无可忍,他快气炸了肺。
胆子再小,面对着杀害父母姐姐的仇敌,也该雄起一回了吧!
影子胸膛剧烈起伏,片刻之后,他骤然摘下了面具。
“别摘掉面具啊……”长平公主叫道。
王义摇摇手,示意长平公主不要说话。二人看向影子,发现他双眼通红,面部肌肉扭曲,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啊呀,原来是你这个狗奴才!”刘老爷子认出影子来了,但一时忘了他的大名。
“老杂毛,咱们终于见面了,想不到小爷还活着吧?”影子一步一步走过去,愤愤不平道,“这么多年来,我每晚睡觉都能想起我姐绝望的样子,想起我爹娘惨死的样子,想起我东躲西藏生不如死的样子……”
“我曾经被你吓怕了,我记得躲在庄稼地里,你养的那几条恶犬的狂吠,我记得你那些狗腿子们的喊叫,你们追了我一个月,我逃了一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Χiυmъ.cοΜ
影子闭起眼睛,泪水滑落。
刘老爷子道:“哼,记得就好!你只不过是我刘家的一个奴仆,怎么,翅膀硬了要弑主吗?大胆恶奴,我一日是你的主子,便一辈子是你的主子,是你头顶的天!识相的话,给爷磕几个头,立即滚出庄园!”
影子大笑,笑声酸楚而凄厉。
“姓刘的,你还真是死不知悔改啊!”影子蹲下去,匕首抵在刘老爷子的咽喉上。
管家跳起来,被王义一枪打死;有个女人跑了,长平公主弯弓搭箭射死了她,羽箭透过她的身体,自行飞了回来。
影子对周遭的事情置若罔闻,抬手啪啪啪打了刘老爷子几个耳光,冷冷道:“痛不痛?”
“痛,很痛,饶命啊……”
“既然知道痛,当初为何动辄打我耳光?”
又用匕首尖刺刘老爷子的手臂,问道:“痛不痛?”
“痛死我了!”刘老爷子嚎叫。
“既然知道痛,当初为何用锥子刺我?”
又起身猛踹刘老爷子脑袋,问道:“痛不痛?”
刘老爷子气息奄奄,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知道痛,当初为何用木棒打我的头,用鞋底扇我的脸?”
如此折磨良久,影子一刀割破刘老爷子的喉管,等他的血液流干,又剜出他的心脏。
影子浑身血迹斑斑,捧着刘老爷子的心脏走到一株花树下,跪下去,仰天哭喊:“爹,娘,姐姐,我不知道你们死后被埋在了哪里,只能在此祭奠你们了。看到了吗?我给你们报了仇啦!”
随即哀嚎不止,如同荒野里一匹受了伤的豹子。
王义轻轻叹息,看着花影摇动。
长平公主看向那几个瘫软如泥的女子道:“我们调查过了,你们也曾饱受姓刘的祸害,不与尔等为难。”
“多谢不杀之恩!”那几个女子急忙磕头,而后站起来失魂落魄跑了。
“且慢!”长平公主道,“你们离开庄园后,倘若有人问起,就说天兵下凡,代皇执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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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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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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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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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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