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无辜一笑,眼神故作懵懵懂懂。
王青不理会她的插科打诨,转头正色道:“江韵纹,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恶劣性?”
对上青大人不容反抗的视线,江韵纹下意识挺直腰杆:“……知道。”
“说。”
江韵纹抿抿嘴:“那块巨石是影视城的象征,我没有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肆意践踏全从事演戏事业人的信仰。我很抱歉。”
江蟠在一旁偷偷拿眼瞄她,心里满是对王青的敬佩。
妈诶!小霸王居然也有认错的一天!
王青看她认错态度良好,稍稍缓和语气:“你为什么要爬上巨石?并拉着你的经纪人一起在上面停留那么久?”
突然被cue的江蟠:……好吧,她也有错。禁不起江韵纹的激将法,头脑一热就跟着上去了。
“嗯……”江韵纹难得犹豫起来,扭捏道,“要说真心话吗?”
王青一挑眉,抱胸盯着她上下打量好几眼,道:“真心话。”
“现在放在影视城的石头是傅氏捐的。早已经不是项导亲自题字的那一块了。”江韵纹毫不畏惧对上她的视线,满是认真。
项导,全名项慈,是芒城赫赫有名的平民导演,华夏演绎事业奠基人。
如今垂垂老矣,处于半退圈状态,但是大家还是很尊敬他,尊他为项导。
项慈曾在芒城唯一的影视城前的大石头上,亲题镂金“影视城”三个大字。不曾想几年前一场暴雨过后,原先的石头竟被闪电劈成两半。
现在摆放在影视城入口前的,不过是傅氏捐赠的赝品。
哪怕是赝品,所有人都对它十分重视。
江韵纹这一届小辈倒好,闷不作声竟然爬到石头上去了!
这不是把项导的脸、全演戏事业人的尊严赤裸裸踩在脚底下嘛!
这也难怪网上愤懑不平,讨着要个说法。
王青听着她理直气壮的狡辩,气笑:“嗯,所以呢?”
“所以,我爬不是象征的石头就没有错。”
“……”江蟠急忙上前一步,狠狠掐了一把江韵纹的腰,投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连忙对王青赔着笑道,
“王秘书,韵纹说着玩呢!您别放心上,她最近没休息好,脑袋拎不清轻重缓急。”
“江小姐,真是好大的脾性。”王青冷笑一声,不明意味道,“性子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是是!您教训得是,我这就回去好好给她做思想工作!”说着,江蟠连忙拉她一起鞠躬,“快,道歉!”
江韵纹愣是没弯腰,也没道歉。她看了一眼鹿蓁,闷不作声径直出了门。
“江韵纹!”江蟠急得跺脚,随意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赶紧追了出去。
王青心累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抬手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鹿蓁递来杯水:“阿纹是不是很可爱?”
“如果她是一个小孩儿,那确实蛮可爱的。”
“对吧,对吧!”鹿蓁亮晶晶眸子看着她,颇为自豪道,“我当初可是费了好一番劲儿才拉拢她的!”
“……傻得可爱。”王青幽幽补充道。
“啊,那,也是可爱嘛……”
“和某人一个样。”王青继续插刀,看了一眼时间。
“……喂,阿青,这样可就没意思了。”美人不满咕哝道。
“我得走了,别过多劳累。我会处理好的,不管是傻得可爱还是红鱼,您放心养病。”
“走吧走吧,”美人落寞地挥手,“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
王青搭上门把手的指尖一顿,回眸看她:“boss,你相信你感染肺炎是偶然吗?”
“嗯?”鹿蓁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她。
“几天过去,我想您应该察觉到什么。”王青这时也不着急时间了,认真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小姐和少爷安然无恙,全城也没有说哪里爆发大范围感染。为什么您就感染了呢?一个不聚会不应酬只想天天工作带娃的您?”
鹿蓁难得沉默了。
“阿青,我不想去想这些……”
“boss,”王青打断她,“您不得不想。秦少这几天加班加点调查这件蹊跷的事,除了思蓁公寓,您在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被奇怪的人接触过。”琇書網
“那不一定!”美人不满意地反驳道,“上次在洲尘吃饭,我碰到一个女生被人欺负,出手救了她。两个人都进了浦江游了一回,说不定是在那个时候呛水,不小心感染的呢。”
王青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复杂,一如她复杂的内心。
“boss,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实。您现在还对他有感吗?”
“他”,指的谁,不言而喻。
“……阿青,我现在不想说这个话题。”
鹿蓁垂眸看着手里的书——《泪水打磨的蝶》,语气毫无波澜:“我不知道。别逼我。”
“好,你好好休息。属下退下了。”王青伫立门口许久,终是提出告辞。
在王青离开后许久,病房里又陷入安静许久,似是再也压抑不住就要奔溃的情绪,病榻上的美人埋头哭了起来。
今天是鹿蓁被病魔蹂躏的第五天,她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要么不是没食欲根本咽不下去,要不就是咽下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又反胃吐了出来。
现在除了吃药之外,还需要注射葡萄糖,补充营养。
整个人消瘦得厉害,憔悴得不成样子。
鹿蓁是爱美的,她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容貌是何等的艳丽。
虽说因为先前的事,她一度反感自己的脸,但哪个女人乐意每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看到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庞?
因为营养跟不上,饱满的脸颊塌了下去。眼底的青黑那是真的青黑,像是涂了厚厚的眼影。
在病房里的时间难熬,却又必须得躺在病床上的痛,鹿蓁好久没有经历过了。
她曲折坎坷的前半生里,在她第一次遭受来自生活打击之际,是他,莅临自己的世界,给一蹶不振的她带来慰藉。
傅慎承,这个让鹿蓁又爱又恨的男人。
美人死死用床褥捂着唇,不想让自己声嘶力竭的哭声传出去。
如果让鹿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仔细审视它,厉声质问它:
你真的放下了傅慎承了吗?
这颗鲜红为生命跳动的心会以同样的认真回复她:没有。
怎么放下?你让她怎么放得下?!
因为年少时的狼狈经历,外人都评价傅慎承铁面无情。
其实并不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实际上相处久了,鹿蓁就会读懂他不易觉察的小动作间里,流露的真情实感。
鹿蓁叽叽喳喳聊着天南海北时,男人漂亮的眉眼会松弛下来,用专注而近乎温柔的眼神默默注视着自己,当活泼的少女不小心在运动会上崴了脚时,抽抽搭搭地喊痛,男人脸部的线条会绷得紧紧的,表情看似冷漠地为她喷药绑绷带,实则眸子里会流露心疼和怜惜。
而当她没有了家时,世人如避蛇蝎般躲着自己,生怕和她呼吸同一处空气都会沾染不幸时,这个男人坚定温暖注视自己,伸出他修长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她爱惨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
鹿蓁知道他的硬厉手腕,知道他的不容置喙,但她就是一厢情愿飞蛾扑火地奔向他,想把自己的身心都献给他。想深深地吻他,用力地吻,发了疯似的吻,让彼此气息交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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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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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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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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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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