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了鹿飒小窝的傅思桢被声音吵醒,从被窝里探出毛茸茸脑袋。
就看到爹地抱着鹿蓁大步流星走出房间。自从上次住院他就没见过傅慎承,立刻翻身下床,想追上去。
一踏出房门,才发现整个公寓都陷入了莫名的紧张。
他张口想拦住急匆匆的仆从:“发生什么事了……”
那仆从一见他,立马大声道:“思桢少爷也找到了!”
傅思桢迷惑地看着对方担忧着急的神情并没有完全下去,就露出惊喜的表情。
可是仆从并没有打算为他解惑,噔噔又跑下楼。
傅思桢转头看向房间里自己刚认识的小伙伴,请求一个答案。
鹿飒看着不远处打翻了的颜料桶,和自己身上的颜料,再结合之前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顿时了然。
想通以后,他飞快推开鹿琪房门,发现没人后又跑下了楼。
傅思桢只觉得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好像变了。傻乎乎地看着鹿飒跑下楼又跑回来,拿了衣服就窜进洗浴间。
怎么每个人都有事干,就自己好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傅先生,只是低血糖,再加上受惊过度,暂时昏迷而已。”
傅慎承的卧室,着急忙慌赶来的家庭医生帽子都没带整齐,他为鹿蓁看完后,才有闲心折腾自己仪表。
“打个葡萄糖,休息休息就好了。”
傅慎承坐在床边,大手紧紧包住鹿蓁细腻的手。
医生开始收拾仪器,道:“先生,鹿小姐的身体需要开始注意了。一直低血糖对身体损害也不容小觑,要多注意作息规律,饮食均衡……”
男人温情的目光满含心疼,落在微微蹙眉的美人身上——哪怕是在梦里,她睡得也不踏实。
小叶子,这五年,你究竟受了多少苦?用了多少个日夜才创就了风行?才蜕变成现在的自己?
傅慎承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背,再妥善放回被窝,细心掖好被角。
能进思蓁公寓做事,能力和心理素质必然出众。待他再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恢复正常秩序。保镖各回岗位,乱糟糟的花园也安静下来。
鹿琪趴在沙发上,捧着牛奶杯,看两个男孩站在原地低头思过。
男人走近些,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说说看,你们跑哪去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跑到哪里去。
傅思桢在进入自己小画室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鹿飒躲在桌布下面,屏气凝神,已经摸上了手表上的药剂——这是在傅慎承手下幸存的最后一支麻醉剂。可惜,这么快就要用掉了。鹿飒分出一抹思绪,想到。
傅思桢刷得一下掀开桌布,并且恶趣味地“哇——”了一声。
鹿蓁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对方。
来人凑近细细打量自己的脸,还伸手捏了捏:“咦?你脸好软。”
这是两兄弟出生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美好。
小严肃鹿飒除了被鹿蓁欺负过,何时遭受这等委屈?当下拍开对方的手:“别碰我。”
傅思桢也算认识他,孩子气这下一上来,偏要捏他脸。
两个小男孩就这么在画室里追打起来,扭做一团。要不是仆从来敲门送水果,他们还能再战四百多回合。
浑浑噩噩,鹿飒吓得又钻回桌布下面。傅思桢一愣,糊涂之下也溜了进去。
仆从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惊慌失措跑去找保镖:少爷不见了!
几乎同一时刻,打盹结束的张妈上楼看看两小只,找了一圈发现鹿飒不见了。
这下宁静的公寓热闹起来,仆从和保镖纷纷行动起来找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就在画室里好好的。
鹿飒看外面活动频繁的保镖,起身准备回去。傅思桢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玩伴,怎可轻易放人?死拽着硬要和他一起走。
鹿飒无法,着急回去,只好应下。傅思桢不光人要去,自己的宝贝画具也要带去。
傅慎承听到这儿,不由笑出声。鹿飒一个五岁孩子,能在那么多人和监控下来回搬运物品这么多次,还没被发现。是该说他的确聪明过人,还是说,他傅慎承手下的人该洗洗了?m.χIùmЬ.CǒM
男人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
后面的是就简单啦!外面翻了天找的两人就躲在房间里。鹿飒体力消耗过大,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傅思桢自己画了会儿画,觉得没意思,使坏爬上鹿飒的床。
本想是把新玩伴折腾醒,但他一上床就舍不得离开了。又香又软,还有淡淡的鹿蓁身上的味道。
终究是孩子,他竟也睡了过去。睡相不好,还一脚把床边的鹿飒踹下了床。好巧不巧,可怜的鹿飒撞倒了红颜料。而又有地毯垫着,也没多大响声,鹿飒就一头闷在颜料里继续睡,也就有了后面于山被吓了一大跳的事。
“也就是说,你们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让外面的人陪着你们闹?”傅慎承似笑非笑道。
傅思桢知道父亲的性子,立马低头认错。
鹿飒直挺挺站在那儿,反问道:“妈咪还好吗?”
“等她醒来,你再去道歉。”傅慎承答非所问,且不欲再言。
“温十三,带思桢少爷回去。”
温十三,也就是一直跟着傅思桢的佣仆,照顾他的一切生活起居。
他立刻领命:“少爷,走吧。”
傅思桢不舍得看了一眼鹿飒,终收回目光。
大门被打开,留在原地的鹿飒后背感受到一阵风。
“咔嚓——”
门又关上了。
从有记忆到现在,鹿飒从未有过比现在更煎熬的时刻。又是担心鹿蓁,又是暗恼自己计划还未实施就要破产。
男人看了一眼做鹌鹑状的张妈,随口吩咐:“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
说完,径直上了楼。
张妈愣了愣,垂下手,慢慢转身回佣仆房收拾行李。
鹿飒猛地抬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蠕动唇瓣,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该以何立场。
“做事三思而后行,做之前要想想自己能不能担起责任。”傅慎承想了想,停在楼梯口,侧头俯视着他。
“我……”鹿飒的小脸皱在一块。他立刻想反驳傅慎承的话,但是结果明明白白摆在那儿。
虽然他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厌恶他深深伤害了妈咪,
可是不可否认,他这事做错了——他太过妄自菲薄了,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返回不引起任何骚动,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还白白拖累无辜的人。
鹿琪早就喝完牛奶,此时困得眼皮打架。她跳下沙发跑向鹿飒:“哥哥,我们也上楼吧。”
小男孩固执站在原地不动,头埋得很低。
鹿琪撅着嘴,又拉了他袖子几次,还是不见这块人形木桩挪动半分。她鼓着腮帮子,肉乎乎小手啪得一下打在鹿飒脸上。
“哥哥!熊熊侦探说,做错事了要承认,挨打要站稳!你现在在这不去睡觉,要是感冒了,妈咪又要担心了!”
鹿飒呆呆看着她,而粉嘟嘟的糯米团子并没有觉得这话前后不搭,振振有词道:“等妈咪好了,你再认错不就好了?”
“好了!走吧!”鹿琪又去拉他。不知是这话起了作用,还是出于别的原因,这次鹿琪没用多少力气,就拉动了这块木桩。
“三思而后行……”“挨打要站稳……”“不行,我也要去你房间玩!……”“你带不带我去?你不带我我就告诉大人,你乱跑!……”
纷杂的思绪袭击着鹿飒小小的脑袋,在床上硬生生挺尸一晚,愣是没睡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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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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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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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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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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