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头顶和四周是透明的玻璃层,却不知在哪里有空处,让风钻了空子。
翠绿的竹叶借着风悄悄飘落,在空中打着转。
清风好像在气宇轩昂的男人眉眼间也填了一丝凉意。
鹿蓁对上这双好似只有自己的眼眸,不禁一愣神。
鹿蓁很快反应过来,抽回自己的手腕,不着痕迹后退几步,不耐烦道:“什么事?”
“头上有片叶子。”
说着,男人靠近几步,伸出手。
鹿蓁躲避不及,下意识屏住呼吸。男人身上淡淡木质香还是见缝插针钻入鼻子。
她下腰往旁边就是一躲,又拉开距离。
傅慎承的动作僵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放下手臂。鹿蓁看到,他宽大手心里躺着一片竹叶。
“小叶子,抱歉。但你能不能不要避我如蛇蝎。”男人收了掌心,垂下手。
“傅慎承,你难道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蛇吗?”鹿蓁压下心里的那丝心软,眼底很快布满血色,“你吞了鹿氏,还狠心对自己恩师出手。
“你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无论是谁都可以成为你的踏脚石!”
傅慎承低垂着眸:“小叶子,再信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如晴天霹雳,鹿蓁被这话刺激得鼻头不禁泛酸。
曾几何时,在父母刚刚出事时,鹿蓁多么渴望回到那个可以随时随地扑进爸妈怀抱,听着他们说:小叶子受委屈啦。
在她满怀甜蜜把自己交给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心底有那么一丝幻想:在清晨鸟鸣中,他虔诚地吻吻自己的额头,道一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是,她满怀希望和羞涩打开卧室门,却迎来十足力道的一巴掌,和顾舒瑶恶毒的话语。
真是可笑!
鹿蓁仰了仰头,把泪水憋了回去。
“若是道歉有用,承诺有用,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呢?”
对面的她好似在对自己说,要好像在喃喃细语。傅慎承心尖就如同被一根针刺穿,酸痛的感觉弥漫心头。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傅慎承,你真让人恶心!”
鹿蓁却用实际行动成功堵住他接下来的话,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天色渐晚,鹿蓁顺着石子路往前,终于在不远处听到了鹿琪的声音。
她脸上扬起笑容,准备加快速度追上去,但不料,竟有人从背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鹿蓁心下一跳,正要挣扎,熟悉的声音响在耳旁。
“猜猜我是谁?”
秦泽楷笑着问道。
“泽楷!”鹿蓁惊吓转变成惊喜,“你怎么来了?”
“小叶子为了别的男人推开了我,我还不能来看看?”秦泽楷故作伤心,“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鹿蓁笑着锤了他一拳:“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秦泽楷作势要捂她嘴:“嘘!不吉利!”
“行吧,秦大少爷。”鹿蓁噗嗤笑出声。
“叔叔!”
两人齐齐转头看去,糯米团子挣开侍从的手,欢乐跑了过来。
“琪琪也在啊!”秦泽楷一把抱起她。
“嗯!妈咪,快,我们一起去看喷泉!”鹿琪朝鹿蓁伸出胖嘟嘟小手,神色带着急迫,“快到时间了!”
随后到来的侍从礼貌笑着,解释了不知情的两人的疑惑:“我家老板在竹林里设了喷泉,在水柱飞向夜空一瞬,会有烟花绽放。”
“哦?那确实很有意思。走吧,小叶子。”秦泽楷被勾起好奇心,跃跃欲试。
鹿蓁也不免好奇,但她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黑漆漆的路。
“妈沫,快来!”
“来了。”鹿蓁决定不去想傅慎承,重新扬起笑,追上大部队。
傅慎承又被电话喊走了。
于山坐在副驾驶座上,和司机只觉后面的冷气也太足了些。
男人交叠着腿,神情不耐地看着车窗外面。
于山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总裁冷着一张脸,心里有苦难言,还是硬撑着汇报工作进度:
“公司好不容易稳定的股票,现在又一路飘绿。财务部来电,说缺少资金……”
傅慎承想着傅氏那个烂摊子,太阳穴不禁跳了跳。
其实早在他五年前接手傅氏时,就发现这早就变成了一个空架子。他耗尽心血,夜以继日才堪堪稳定了公司运作。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一年年过去,再高大的骆驼也架不住这样消耗。
本来在傅慎承细心经营下,傅氏还能稳住。可惜,上次鹿小姐那么一闹……
于山不禁走神片刻,随即立刻回神,集中注意力继续汇报。
黑色的商务车在夜色里驶过,留下一路的灯光。
思蓁公寓。
因为两小只被分到两个房间,鹿蓁念着鹿琪是妹妹,先安顿好鹿飒,再到她房间,念起睡前故事。
“……就这样,小丑鱼和鲸欢乐地继续他们的旅程,朝大海深处游去。”
鹿蓁念完,抬头发现糯米团子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小家伙脸上的红晕和细小绒毛,心软得不像话。轻轻在光洁额头上印下一吻,鹿蓁仔细为她掖好被角。
“妈咪……琪琪保护……妈咪……”
鹿蓁一愣,还以为自己动作吵醒了她。细下一听,发现她在说梦话。
“好呀,琪琪。”
鹿蓁轻声应道,拉了灯,往门外走去。
趴在门缝上看到鹿蓁动作的鹿飒,立马爬起来,想躲回房间。
不料他一扭头,就撞上了一双大腿。
“哎!”鹿飒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免小小惊呼了一下,好在他反应过快,随即捂住嘴巴,仰头看向来人。
见房门就要被打开,傅慎承一把捞起鹿飒,躲进了旁边的卧室。
鹿蓁走了出来,奇怪地左顾右盼,没发现什么东西。不禁疑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小心推开鹿飒的门,走廊的灯打进黑黢黢卧室,她看到了床上隆起的一小团,随即放心回了屋。
鹿飒被傅慎承抱在怀里,一起躲在门后。可以清晰听到对方温暖胸膛里的心跳声。
待房门关上,房间重回黑暗,鹿飒一用力跳下他的怀抱。
房间的窗户没关紧,晚风溜了进来,扬起窗帘。
通过月光,傅慎承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面饱含警惕戒备。
男人默了默,摸到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屋子亮堂起来。
鹿飒不适地眯眯眼,庆幸自己走之前把桌子上的电脑待机了。xǐυmь.℃òm
“你叫鹿飒?”
傅慎承扫了一圈,发现没有椅子,便坐到了鹿飒的宝座上。
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坐上了小孩子的木马,奇怪的组合莫名戳中萌点。
鹿飒可不高兴了。这可是妈咪送给他的三岁生日礼物!
“你起开!”
傅慎承看着他严肃小脸终于有了稚气,鼻头都皱成一团,他一挑眉,使坏道:“不起。”
“这是我的木马!妈咪送我的!”鹿飒走进些,拉住他的袖口想把他拉下来。
一个五岁孩子力气能有多大呢?反而是他重心不稳,一下坐到了地上。
虽然有软绵绵的地毯,鹿飒还是不禁有些委屈。
见状,傅慎承一把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细细审视这小家伙。
五官没有长开,继承了鹿蓁白皙皮肤,脸蛋好似吹弹可破。像极了鹿蓁小时候软软糯糯的模样。如果除去他那双檀黑眸子里的防备的话。
他也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丝想要亲近鹿飒的欲望。
是因为,他是鹿蓁的孩子吗?
“是你昨天把这个命中我大腿的吧?”傅慎承面上不显,拿出那个针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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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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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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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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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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