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蓁脚上敷着冰袋,痛感消退些,才有精神看向李枚,笑道:“我倒不知道你竟然这般年轻。”
对面美人勾唇一笑,李枚竟不好意思别开眼:“我自小嗓门就大,可能声音显老。”
正在为她重新上药的小护士撇撇嘴:“原来你还会害羞啊?你这么厉害怎么还受伤了呢?”
说着,小护士坏心思按了一下她的手臂。李枚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也难怪小护士气急。她正为李枚更换绷带,谁知对方突然挺直身板,像是细听什么,小护士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李枚一个箭步下了床,一把推开门,就和人打了起来。
“记得出院前去缴纳一下破坏公物费,”小护士剪短多余绷带,拿起托盘,朝着已经坏了的门努努嘴,“明天才有人来修,今晚要委屈你吹风了。”
“没事,我身体好。”李枚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鹿蓁细细打量着她,发现李枚人缘蛮好的,思维敏捷,做事迅速。她又问了几个问题,颇为满意道:“好的,那等你伤养好了,就来找我。”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准备打车回去。
李枚二话不说,走过来就扶着她。对上鹿蓁疑惑视线,她爽朗一笑:“老板,我扶您!”
鹿蓁噗嗤,笑出了声:“叫什么老板啊,喊我名字就行。”
“好,好的。”
李枚自认天南海北,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无一像鹿蓁一样好看。
在他眼里,鹿蓁就像高原之上的普雅,花开之时极为美丽。
鹿蓁莞尔一笑,整个世界瞬间都增色不少。
“谢谢。”鹿蓁承下她的夸赞,“你先回去吧,外面凉,对伤口不好。”
李枚点点头,但还是目送着她上了计程车,才肯回去。
同样还有个人,默默注视着鹿蓁。那就是楼上的傅慎承。
病房内,傅老夫人明显气的不轻:“那你什么意思?婚礼还要往后推?”
计程车缓缓驶离目尽之处,傅慎承收回眼神,转身看向病床上的老人,声音冷漠:
“傅氏出了问题,她正好有工作。我认为婚礼往后推,没什么问题。”
“舒瑶和你订婚已经五年了!思桢都那么大了!婚礼还要往后推?”
男人蹙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奶奶,我还有会议,您安心养伤。”
好不容易盼来傅慎承跑一趟,哪有那么轻易放他回去的道理?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婚礼往后推没什么,反正也就走个形式。明天你就和舒雅先去把结婚证领了,这不耽误什么时间。”
傅慎承的身影顿了顿,头也不回往外走,只留了一句话:
“等顾舒瑶回来。”
于山恭送着他上了车,才敢垮下一张脸。他还以为傅慎承走着一趟,能让老夫人多少安心些,他也好下班了直接回家。
哎,孽缘啊。于山捂着额头的包,缓缓回了医院,路灯打下的光,把影子拖得老长。
第二日。太阳烧得耀眼,天空似被洗涤了一番,万里无云。
早上起来,鹿蓁发现整个人十分清爽。困扰她多天的感冒终于消退了。她心情舒畅地准备下床,但是忘了自己脚上有伤。
脚上的痛感猛地传来,鹿蓁“哎呦”一声倒回了床上。
“妈咪!”
鹿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哇得一声扑在鹿蓁床上。
鹿飒紧跟着进来,不满道:“琪琪,妈咪还在休息……妈咪,你已经醒啦!”
鹿蓁哭笑不得,把两小只搂在怀里:“怎么不多睡会啊?”
“今天是周末!”糯米团子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嘟着嘴。
“那我们野炊好吗?”
“好!”
傅慎承又是忙了一整夜。车还未完全开进,远远就能望到公寓前院里的欢声笑语。
鹿蓁支起烤架,张妈送来一盘盘洗干净了的食物。
两只雪白干净的糯米团子正开心地围着大人转悠。
“少爷,门口有陌生车子。”
听到司机的话,傅慎承从思绪里回神,然后目睹看到一身休闲装的秦泽楷下了车,和迎出来的鹿蓁有说有笑,加入了派对的全程。
傅慎承揉了揉太阳穴,道:“从侧面进去。”
司机领命。
热闹的一行人没有注意到铁门外,一辆黑色商务车的短暂出现。
太阳按着亘古不变的轨迹,缓缓向西方移动。
闹了一天,鹿琪躺进被窝,眼睛还亮晶晶的盯着鹿蓁。
鹿蓁温柔笑着,替她掖好被角:“晚安,琪琪要好梦哦!”
“妈咪也好梦!”
好梦大抵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今夜怕也不能好好睡了。鹿蓁回了卧室,打开笔记本,修长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略过。
看着屏幕上一线飙绿的柱形条,她勾了勾唇。又想起傅慎承最近忙的不沾边,鹿蓁心中计较,有了九成把握。
窗外月明星稀,屋内灯光温柔。美人倚靠在椅子里,指间把玩着手机。重温一遍计划,确认无误后,鹿蓁熟练输入一串数字。
“喂……”
一切不能说的私语跌碎在晚风中。
周一。
天一开始就是阴沉沉的,让人无端升起不喜。
傅氏。
会议室里正激烈地在争吵着。
主席位上的傅慎承交叠着腿,冷漠看着各高层争得面红耳赤。
许是察觉到男人愈发冰冷的视线,嗡嗡的会议室自发的慢慢安静下来。
“下午的航班,我亲自去m国。”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当即有总监站起身:“总裁,我认为现在公司还未危机到这个地步。”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那个风行不见得有多厉害。”
“只是一时股票没有起色……”
傅慎承冷着脸,视线扫视一圈,见众人重新安静,他才淡淡开口:
“我亲自去一趟,好过你们在这里争论不休却没有实际行动。等这件事情过去,傅氏要开始裁员。”
“清理闲人。”
男人只留一个背影,和他久久回荡在众人心头的话。
傅氏的一位旁支代表拍案而起:“傅慎承是几个意思?这是要他主家一家独大?”
随即有几人开始附和,没安静一会儿的会议室又开始喧腾起来。
以傅家大伯为首的几人交换了眼神,没有说话。
晴了许久的芒城,即将迎来又一场暴雨。
m国。
刚下飞机的傅慎承一行人没有休整,马不停蹄赶往风行公司的总部。
“你说什么?”于山有些晕机,一听前台的话,头更晕了,“我们总裁千里迢迢赶来,你却说你们最高执行官不在m国?”
金发碧眼的前台礼貌笑笑,道:“您可以和我们执行官的秘书商谈。”
于山气得眼冒金星,傅慎承开口:“方便告知,你们执行官现在在哪里吗?能不能视频会议?”
前台惊讶眼前男人明显是亚洲人长相,却一口地道英语。她微微一笑,道:“执行官现在在芒城,将会出席夜阑晚会。”
说罢,她继续盯着屏幕,看样子是拒绝回答问题了。
于山还想说什么,傅慎承率先转身离去。
“总裁,风行这明显是不想合作!昨天邮件说得好好的,支持面谈,今天一到就改口了!”
异国的风也带着陌生的温度,傅慎承眯眼,抬头看了看高耸的钟楼。
“是上次我们先失了约。”
“什……”于山纳闷。上次难道不是您故意为之吗?就像未卜先知,傅莹莹干出绑架这事来一般。
傅慎承没有解惑。
洁白的鸽子忽地飞起,飘零一地的羽毛。琇書蛧
“回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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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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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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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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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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