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的手往后一缩,礼貌又不失疏离道:“谢谢顾小姐。但这是属下的任务。”
顾舒瑶一咬牙,暗恼他怎么如此顽固,刚想开口提醒他几句自己的身份,这时,已经抵达顶楼了。
周青冲她颔首,径自走了出去。
留顾舒瑶独自落在后面,生气跺脚。
“噔噔——”
鹿琪本和男人说着话,听到敲门声,立马扭头去看。
傅慎承好笑看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进来吧。”
周青这才推门,把食盒放在茶几上,一一摆开。
傅慎承拿起一块奶油蛋糕,递给鹿琪:“尝尝?”
鹿琪早就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迫不及待“嗷呜”一大口。
已经很晚了,又是孩子,她的肚子早就瘪下去了,此时正吃得香甜。
傅慎承忍俊不禁:“慢点,别噎着。”
周青退出去前,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生,顾小姐在外面。”
男人眸子里闪过不快,冷声吩咐道:“别让她进来。”
鹿琪好奇地从食物里抬头,一张小脸上全是奶油。
男人抬手替她擦了擦,对上她清澈眸子,又抬手摸了摸脑袋:“没事。”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门外,顾舒瑶咬牙切齿,快要绷不住风度。
周青拦在门前,不卑不亢:“少爷吩咐,还是请顾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舒瑶厉声道:“周青是吧?你既然叫我顾小姐,就应该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慎承未婚妻,你还敢拦我?”
周青只是重复那句话:“医院夜里寒气重,顾小姐还是早些休息。”
顾舒瑶气得耳饰相撞。这一个二个怎么都不识好歹,油盐不进?
等等,刚才那食盒上的标志……是客爻斋的点心!?
傅慎承不喜甜食,大晚上的是谁在他房里?顾舒瑶心里顿时升起一抹不安。
不会是鹿蓁吧?
思及至此,顾舒瑶铁了心要进去:“让开!”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糯米团子走了出来。
顾舒瑶有些发怔,往后退了几步。
“吵什么?”
傅慎承声音冰冷,又或许夜里太凉,顾舒瑶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扯出一抹笑:“我想来看看你……她怎么在这儿?”顾舒瑶涂着指甲油的食指一指鹿琪。
鹿琪下意识往怀抱深处缩了缩。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傅慎承看都没看她一眼,安抚性拍拍怀里的软糯,迈步往电梯走。wWW.ΧìǔΜЬ.CǒΜ
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顾舒瑶脱力,扶着墙才勉强没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难道傅慎承都知道了?……不不,不会的。她知道他的脾性,如果真的知道了,肯定不会留自己到现在……
顾舒瑶深呼吸几口气,压下思绪。
对!她得行动起来,不能让傅慎承发现当年根本不是她顾舒瑶和他发生了关系!
要不然……顾舒瑶又打了寒颤,跌跌撞撞往前走去。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鹿飒好好睡了一晚,看上去精神不错,大清早就在看书了。
见到鹿蓁进来,鹿飒放下书,叫了声妈咪。
“琪琪呢?”
“妈咪!”鹿琪从洗浴间蹦出来,一把抱住鹿蓁。
鹿蓁闻着她身上的牙膏味,欣慰地摸摸头:“吃早饭啦。”
“嗯!”
但是几个小时前刚刚吃完那么多点心,鹿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鹿蓁担忧地拿手贴上她的额头,自言自语:“不烫啊。”
鹿琪心虚别开眼,欢快地说:“妈咪,我没事的!我想出去玩!”
“但是飒飒还不易活动,等飒飒痊愈了我们就去游乐场,好不好?”鹿蓁戳戳她的小酒窝,温柔道。
“好——”
自午后开始,空气一直湿闷,乌云黑压压占据天空。暴雨将至。
车里,鹿蓁身体微微颤抖,她把脸埋进臂弯里,努力调整呼吸。
早上她接到电话,无奈只能先去鹿氏解决工作。谁曾想,午饭的时候,医院打电话来说,鹿琪不见了!
秦泽楷坐在她旁边,温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秦家已经派人找到了琪琪踪迹。我们也快到了。”
天边闪电大作,照亮了车内。鹿蓁的脸上满是决绝:“若是鹿琪出什么事……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为母则刚,则强。秦泽楷此时也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背,垂眼掩去眸中的寒意。
傅慎承,你真不是人!连孩子都下得去手!
隆隆雷声后,雨终究是哗哗得下了。
雨珠砸在破旧铝板上,咚咚地像是索命死神的脚步。
顾舒瑶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鹿琪,好似看一件肮脏不堪的东西,对旁边的人命令道:“赶快解决了。记住,别说我来过。”
猴精似的瘦小男人赶忙点头:“好的好的。”
顾舒瑶最后看了一眼杂草丛生的破旧工厂,慢条斯理甩了一下头发,上了车。哼,怪就怪你的母亲是鹿蓁吧!绝对不能让傅慎承知道你究竟是谁的血脉。
“嗷呜嗷呜——”是凶兽喉咙里的呼声,代表着捕猎的号角。
冰凉地上的鹿琪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笼子里的狼狗死死盯着自己的食物,嘴边涎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鹿琪害怕极了,缩着脖子往后退,下意识一抬头,一张脸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啊!”
工厂外,鹿蓁似有所感,还没等车停稳,就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秦泽楷跟着下了车:“鹿蓁!!”却只有一个在雨里奔跑的背影,转瞬就消失在锈迹斑驳的门内。
紧接着,又有一辆车停了下来,傅慎承下了车,见状也跑了进去。
工厂内。
鹿蓁努力睁大眼睛,搜寻鹿琪的身影。
“琪琪,琪琪——”
声音回荡在工厂里,带起一股莫名的冷意。
木箱后面,鹿琪被瘦小男人捂住嘴,听见呼喊,想大声喊自己在这。但男人怎么会给她机会,死死捂住她的嘴,小心往外挪。
鹿琪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脏也久违的难受起来,像一只大手死死扼住了她小小的心脏。
意识逐渐模糊,她大而亮的眼睛蓄起水雾。妈咪,我在这儿啊,救救我……
眼看就要从后门溜走,瘦小男人不小心踢到了一个铁桶。
铁桶与水泥地撞击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异常刺耳。
“谁?谁在那?”鹿蓁寻着声音慢慢走过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见被发现,瘦小男人抱起鹿琪拔腿就跑。
出了后门没几步,他又慢慢倒退回来。
追在后面,大脑高度紧张的鹿蓁艰难地分出一抹思绪疑惑——他为什么不跑了?
一道闪电略过天空,鹿蓁看到了傅慎承和他手里的枪。
“砰——”
“不!——”
鹿蓁怔怔地看着瘦小男人在自己眼前倒下,溅起一大片泥水。她踉踉跄跄地跑上去,跌坐在尸体面前。
因为极度情绪,她的手指僵硬,完全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把尸体和鹿琪分开。
“琪琪,琪琪?”鹿蓁手足无措,她应该先看一下心跳,探一下呼吸,但是发现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五年的摸爬打滚,负重前行,自以为练就一颗铁心脏,可当在孩子脸色苍白躺在自己怀里时,鹿蓁还是慌乱不已。
原本还在外围的秦泽楷听到枪声,立马赶来,见状,二话不说抱起鹿蓁就往车走。
傅慎承手里还握着枪,一声不吭拦住路。
秦泽楷愤怒吼道:“让开!”
男人抿嘴,任雨水打湿自己:“我来。”
“不用!你真当这是外国,可以随意开枪?”秦泽楷抱着鹿蓁径自越过他,“如果琪琪出了什么事!我秦家奉陪到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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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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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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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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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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