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找个了相士去,然后放出风来说那地儿关乎临安风水,可能会被朝廷征用。”
九丫愕然,忙问:“这可算是滥用职权?”
杨三公子转头,凑近便吻在她额上,“你是在担心我吗?”
九丫悠悠地坐正身子,伴咳了一声转了话茬:“我琢磨着铺面既然有了,那总得取个名儿吧,不可能叫迦南坊,对吗?到底取什么好呢。”
杨宇桓看她一副正经,不禁一笑,自旁边的书本中找了片刻,抽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九丫接过展开一看,发现那竟是自己蒙着面的那张画像。
“何意?”她问。
杨宇桓指了指旁边的“莲”字,“用这字,保你风声水起。”
九丫自然相信杨宇桓,又因为省了一事,心里一喜,转头便在他侧脸上啄了下去,于是前几日的顾虑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
莲,曹子建有诗曰: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诗好,而提字的人亦是书法了得。九丫的花坊开张第一日,便得了这份礼。而送礼之人是邹淼,抑或是余有年。
自己与这花坊的关系,九丫本是没告诉此二人的,可偏偏知道实情的柴胡多了个嘴,将这事儿说给了邹淼听。今日花坊大吉之人,多嘴的那位没敢来,独独邹淼和余有年过来凑热闹了。九丫自是不敢在花坊露面,便将人将请进了醉仙居。趁着余有年去提字的功夫,九丫凑到邹淼耳边便问:“拿下了?”
邹淼正喝着茶,抬了下眼,“什么拿下了?”
“当然是余有年呀。”九丫喜上眉梢。
邹淼茶在口中一呛,捂着嘴咳了几声,“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九丫呲嘴,“上次跟你们一起喝酒,明明就听到你唤他‘鱼儿’,这么亲热,可不是同僚之类的。更何况他现在竟然不跟你别扭了,这么听你的话,还说不知道什么意思?”
邹淼被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勉强道:“我们不过比同僚好些,志趣相投罢了。”
“志趣相投?”九丫挑了挑嘴角,“那自个去问余有年。”
邹淼顿时骇然,上前便跟她拉扯起来,便是这此,余有年从外走了进来,正巧看见两人这一幕。
“哟,这是在闹什么?”余有年眉目微颤,若不是他知道此两人的关系,他可真要误会。
见人进来,九丫急着开口,邹淼忙着捂嘴。一时不慎,她竟一口咬在了他臂上。邹淼痛得直甩手,先前还站在门边的余有年几步走上来便拉着他的手看了一番。
九丫见状顿时来了兴致,立在一旁笑道:“哎哟,不就是一个牙印,余兄真是很关心……同僚呀。”
话一出,只见两人身子纷纷一颤,眨眼便已经纷纷站开。仔细一看,一个脸上有些红,一个脸上有些青。她哪儿还憋得住,顿时笑了起来。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们两个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儿?别告诉我真是为了来道贺的。你邹大公子,可没有这么热心肠。”她终于止住了笑。
“有何不可?我们真就是来道贺的。”邹淼如此作答。
然而已经坐下的余有年却有不同的见解,“你可真了解他,看来你们不愧是……”
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邹淼用手捂住。“确有事,确有事。”邹淼腆着脸笑,“我这不是来买花吗?”
九丫愕然,她可不觉得邹淼是惜花之人,“那邹兄要什么花?”
邹淼想了片刻,答道:“你莲坊的花,我全要了。”
闻言被捂住嘴的余有年顿时翻了个白眼,而九丫觉得就算他说的是客气话,那一便宜自个也占定了。
于是次日当莲坊的花送到邹淼园子里时,他差点没腾出寝房来放置这些东西。余有年早料到这情形,看着那一园的花草,极鄙视地骂了句:“这点事都不敢认,真是枉为君子。”
邹淼正在收拾已经放不下的花草,他深深地觉得,自个那妹子实在是不厚道呀。
自邹淼将莲坊的花草全买走使得她大赚一笔后,九丫近日便懒得去花坊,整日待在醉仙居向老板娘讨教生意经。她想着既然上次的花宴极受欢迎,那何不继续发挥这优势,便与老板娘商量着是否可以每月都推选一花一美。如此变幻,才能让人觉得新鲜不忘。
老板娘很赞同这想法,当即拍板定案。说完正事,便叙闲话,她盯着九丫开了口:“阿九,近日那邹公子对你似乎很不一般,前几日买了莲坊的花儿,昨日又跑来问我你是不是欠下许多银子,还说要帮你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
九丫身子一颤,立马摇头,“不可能,他……不好我这口。”
老板娘撅着嘴,“那他知道你是姑娘吗?”
九丫亦摇头,“不知道。”
老板娘放了心,“那还好,要看见你那模样,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九丫翻了个白眼,“哪儿有这么严重,您言过了。”
老板娘笑得不怀好意,忽想起一事,便又问她:“对了,那药……”
九丫剥着瓜子的手一顿,门边传来的一个声音却止住了老板娘的话:“什么药?”
进来的人竟是下朝后来接九丫回府的杨宇桓,因为门没关,这话说他可听得清清楚楚。九丫顿时一怔,生怕老板娘说漏了嘴,忙开口答道:“我们在说邹淼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时时地来献殷勤。”ωωω.χΙυΜЬ.Cǒm
“哦?还有这事儿?”杨宇桓已经坐到桌边,接过九丫递来的茶。
他神情并无不妥。老板娘发现了,她本以为听到其他男子对阿九好,他会有些危机感,可是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像听着哪家狗又咬了哪家鸡一般。依着杨三公子这样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淡定吧。上次自个家那小子对阿九放电,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关着门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子便再不敢造次,她这娘的话都没这么管用。
这次……若不是太过大方,那便是隐忍得太好。这憋屈忍久了,必定如决堤洪水一般。老板娘同情地看了眼九丫,迅速地遁了。
老板娘走时带上了房门,九丫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你说邹淼是怎么回事儿?”
杨宇桓靠着她坐在榻边,自觉地揽着她的腰,想了片刻,终于灵光闪过,“对了,你记得上次与他和余有年一起喝酒的事吗?我当时到的时候邹淼的模样像见鬼了似的,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从前在邹府定也跟他打过照面吧,难道他不识得你?”
谈到从前的事,她哪里知道。想了片刻,才含糊着道:“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杨宇桓只当她不愿提起伤心事,心痛地将她向怀里拉近,“那就别想了。”
九丫知道他宠着自已,痴痴地笑着将头枕在他的锁骨上。杨宇桓被她温热的气息吹得有些动了情,正想俯首吻她时,她却猛地抬起头来,“对了……”
这话还没说完,九丫却一头撞在他的下巴上,杨宇桓险些咬着自个的舌头,这可谓是报应呀。
她的头盖骨比他下巴硬多了,在意识到这问题后,她伸手帮他揉了揉,待他表情恢复才重新开了口,“我琢磨着,若邹淼真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正好将计就计套出他的话来,关于娘亲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杨宇桓早知道她点子多,亦觉得没有自已,她也能混得风声水起。这样的女子,他可怕得很,怕她哪天跑了,自个可真是追都追不回来。
想到此他有些郁闷,眉眼也沉了下来,大概是见他表情有异,她忙问道:“可是下巴还痛?”
他本已经不痛了,可依然点了点头,“是啊,好痛,怎么办?”
九丫撅了撅嘴,凑上去吹了几口,又问:“还痛吗?”
他还是点头,她眉头拧了起来,又吹了几口后伸出舌头来舔在了他的下巴上。那一抹湿热顿时萦绕而来,他身子微微一震,哪里还有多余的念头。
莲坊开张那日,柴胡虽未亲自前来,却让人送了份大礼,那便是她借的一万两银子不必再还。九丫本是要回绝的,可琢磨着柴胡的性子,若她真这么做了,他定会恼她拿自已当外人。因此得了这便宜的她,自然得上门去答谢。
这几日下起了雨,十月天气,已有些寒意了。她捧了盆上好的兰花作为谢礼,这东西可不便宜,且正配得起他郡王的身份。
到那儿时,正巧看见王府另有访客。那男子穿的是件短袍,脚上踏着的是一双靴子,这打扮一看便知不是书生。遁着那身衣裳向上,九丫的眼神终于停留在了对方的面上。
男子大概是觉察到她的目光,亦在迈进府门的一刹转过头来,脚下的步子便就此滞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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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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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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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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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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