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听到赵晓答应了一声,常辽就说:“晓晓,卢润邻可能要离婚了,你让谢彦真盯紧张宏伟,打听到详细的情况。”
赵晓笑道:“一个离婚还有什么详细情况,具体指什么?”
常辽说:“首先是离不离,其次是怎么离,要不要上法庭。如果不上法庭,协议离婚的话,弄清楚他们准确的办手续的时间、地点,还有财产分割方式。”
“好的,我知道了。”
常辽又说:“你告诉谢彦真,必须打听出来,而且必须准确。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她明确告诉张宏伟,如果打听不到,或者不准确,那他就要有麻烦了。”
“这你不用管了,我会跟她交代。”
过了几天,到了12月6号、星期六晚上,谢彦真就传来了消息来,卢润邻和杜伊将在星期一上午去民政局办理协议离婚、不上法庭。常辽就找了梅云书和杜伊共同的大学室友李燕帮忙,让她出面,以聚一聚、说说话的名义,第二天下午把杜伊约出来。
星期天下午四点多钟,常辽来到一处茶室,进门看了一下,就看到杜伊和李燕坐在左手边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两人都低着头,正轻声说着什么。他径直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两人抬起头来,杜伊说:“常辽,这么巧啊。”
常辽摇摇头说:“不是巧,今天本来就是我请李燕帮忙约的你,我有点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谈谈,可我和卢润邻现在闹成这样,而且我听说你们最近也出了点问题,我直接约你有些不方便,只好请李燕帮忙了。”
李燕说道:“杜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骗你,常总找到我,请我看在云书的面上帮这个忙,我实在没办法拒绝了。”
杜伊撇了撇嘴:“没事。”又问常辽:“什么事啊?”
常辽看看李燕,李燕就起身说道:“杜老师、常总,你们聊,我出去转一圈,一会儿回来,半小时左右吧。”
李燕走了,常辽在她的位子上坐下,看着杜伊说道:“我干女儿最近怎么样?”
杜伊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说道:“挺好的、挺乖的。”
“嗯,那就好。”常辽说:“前段时间我和卢润邻打架、翻脸那事,前前后后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杜伊微微点了点头说:“不过那事可能你误会卢润邻,我也问他了,他说网上说的都是谣言,是王志豪诬陷他的,你误信了,王志豪又死了,他也没办法证明了。”
“你相信他这话吗?”常辽问道。
杜伊微微愣了一下:“这个……我也说不好,我以前没怎么想过这事。现在想想,一个人用死来诬陷他,好像确实有点夸张了。”琇書網
常辽说:“云书以前和王志豪的事情你多多少少肯定都知道一些,所以我也不瞒你了,一开始网上流出来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云书去年过年的时候确实被王志豪勒索、强/奸了。”
“啊!”杜伊一惊:“真的有强/奸啊?”
常辽点点头:“嗯,真的。这事本来只有三个人知道,就是云书、王志豪和我,他俩都不在了,所以只有我知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云书她家人,以及赵晓,包括和卢润邻、张宏伟他们,我都没说,对于网上的传言我也都一概矢口否认。希望你能保密,对外也一概否认,毕竟这关系到云书的名声。”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杜伊说:“王志豪这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呢,唉……”
常辽又说:“事情就发生在去年年初五那天,正好你们俩也在我家,当时我接到高林媛的电话,赶去世纪城,还是开的卢润邻新买的那辆卡宴。后来我跟你们解释说她出了车祸、撞了人,你还记得吧?”
“记得。”
“过了几个月,到了5月份,有一次卢润邻从高林媛那儿听到了另外一个说法,高林媛告诉他那天云书被王志豪勒索了。”常辽说:“高林媛的说法和我的说法不一样,卢润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王志豪找去逼问,把那天的事情逼问出来了。”
杜伊眉头皱了起来:“你意思是王志豪说的那个羊圈胡同什么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常辽说:“你知道羊圈胡同那个会所吗?”
“知道一点。”杜伊说:“卢润邻跟我说过一下,他和几个朋友合伙投资的,但我也不关心这些,所以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
常辽说:“你想想啊,那个会所那么隐秘,你都只知道个大概,王志豪却在遗书里写的那么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就是因为他被卢润邻叫去过。卢润邻从王志豪嘴里逼问出了那天的事情,于是当时世上就有三个人知道那天的真实情况了,我、王志豪和卢润邻。所以9月底网上的流言一出来,我一看到就知道肯定是卢润邻搞出来的。”
“他为什么呢?”杜伊说:“当时你们俩还挺好的啊,他把那些事捅出去干嘛?”
“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重点了。”常辽说:“你知道萧明辉这个人吗?”
“萧明辉?听着有点耳熟。”杜伊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个大老板,我和卢润邻刚开始交往那段时间,听他提过,他们以前工作上好像有些关联。”
“不止以前,现在也有。”常辽说:“萧明辉是金悦基金的三股东,卢润邻能那么快当上基金经理就是他在背后支持的,条件是卢润邻帮他做老鼠仓赚钱。”
“老鼠仓!”杜伊一惊:“这不是违法的事情吗?”
常辽撇了撇嘴,说道:“你以为卢润邻很规矩啊?他只不过装的很规矩,我、张宏伟,包括云书在世的时候,一直都知道他在做老鼠仓,他也就瞒着你一个人。”
杜伊忽然想到了文妙和龚洁的事情,在这方面卢润邻也一直都表现的很老实,一时间有些黯然,说不出话来。
常辽又说:“10月底我和卢润邻还打过一次架,在晓味餐厅天城店门口,你知道吗?”
杜伊说:“知道,那天晚上据说本来是张宏伟约了帮你们俩说和,还叫了你们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可后来没说成,反而又打了一架。”
“不是这么回事,他又骗你了。”常辽说道:“那天晚上是个意外,本来他已经承认是他把云书那事弄到网上去的,我也原谅他了。可我们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上一个叫林菲菲的人,是卢润邻以前的同事……”
常辽将向南被骗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其实你想想就知道了,那事媒体上报道过,我和卢润邻是在晓味餐厅门口动的手,如果真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那点事的话,要打我们在里边就打了,出门肯定各走各的了,怎么会在门口动手呢?就是因为我们在门口碰上林菲菲了。”
杜伊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常辽继续说道:“他和萧明辉合伙骗了向南1000万,时候萧明辉分了他一些,他就是用这钱全款买下了你们玉渊潭的那套房子。这几年他和萧明辉一直都在合作,前段时间我帮伟伦地产操盘收购山东地产,因为其中有个环节我请龚洁帮忙,所以龚洁也知道这事,卢润邻从龚洁那儿听说了之后,他用他管理的基金提前买了很多山东地产的股票,其中很多钱是萧明辉的,想等着我收购、股价上涨赚一笔。可他判断错了,买贵了,于是他就来找我,让我提高给山东地产的报价,他这是属于内幕交易,违法的,我当然拒绝了。于是他又想了第二个办法,让萧明辉控制的大龙地产来抬价,可也没成功。这些情况你到网上都能查到。”
“我大概知道。”杜伊说:“我看过薛宜写的那本书,你们俩在广西差点被火烧死了。”
“是啊,要不是有抬价的事情,我们俩也不用去广西。”常辽说:“这事的结果就是萧明辉几亏钱又丢了人,但消息是他从龚洁那儿打听去的,所以萧明辉就怀疑他是不是跟我串通了,他为了在萧明辉面前表面立场,所以才把云书那事情捅到网上去的。唉……”
杜伊默默的不吭声。
常辽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云书是我老婆啊,虽然人不在了,可我也不能看着人败坏她的名声,于是我找来了王志豪,逼他出面澄清,就说只有勒索,没有堕胎和强、奸。一开始他不愿意,我就以找人收拾他家人威胁他,他才答应了。但我没想到他会用跳楼这种方式来引起关注,达到澄清效果。他既然死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顾虑的呢?所以他就干脆在遗书里把卢润邻逼他的事情也抖了出来,到了这一步,我就没法再跟卢润邻装作没事人了,否则我没办法对云书,以及她的家人交代,所以才有了我和卢润邻翻脸打架的事情。”
“唉……”杜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可是……可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说这些呢?”
常辽说:“卢润邻名下有个九方控股公司,是帮萧明辉代持的,这个你知道吗?”
“这公司我知道。”杜伊点点头说:“当初不是薛宜写过稿子报道过吗,我问他了,他说确实有这个公司,但不是帮萧明辉代持的,那是薛宜瞎猜的。是他工作上投资需要才注册的,我也不懂这些,就没多管了,怎么了?”
“这个公司就是萧明辉的。”常辽看着她说:“我听说因为他和文妙、龚洁的事情,你们要离婚了?”
杜伊愣了一下,撇撇嘴,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是啊,明天就去办手续。”说着抬手揉了揉眼睛。
常辽说:“我今天找你就为了这事,我希望你们不要这么简单的就离婚了,你跟他打官司,要求他分割九方控股的股份给你。我的目的是要比他在法庭上出示代持协议,证明这个公司是萧明辉的。”
“这我帮不了你。”杜伊摇摇头:“老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我和他都是夫妻一场,现在走到这一步已经够丢人了,再闹上法庭,那就更丢人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协议离婚,不折腾了。”
“杜老师!”常辽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证明这个公司是萧明辉的吗?因为这个公司控制着永安信托,是他们今年年初收购的,收购的钱是从新疆包尔泰农商行借来的,而那个银行也是萧明辉背后控制的,他这是自融,违法的,我要把这事揭开,让萧明辉……”
“真的不行。”杜伊摇着头打断了常辽:“我不想管你们这些事,我……我们走到如今这步,我已经够难受了,那些事不想管。”
常辽说:“我昨天给胡立君打了个电话,聊了聊他们姐弟俩的学习情况,她现在上高二,她说感觉数学和物理有点吃力,正好过久要放寒假了,我打算把他俩接到北京来,请两位名师给她辅导一下,她有没有跟你说过?”
常辽忽然转换话题,杜伊愣了愣,才轻轻摇了摇头:“还没呢,我这几天也顾不上这些,倒是让你费心了。”
常辽又说:“你还记得他们姐弟俩是怎么变成孤儿,她妈是怎么死的吗?”
杜伊又是一愣:“她……她把我赔她家的钱拿去银行存,被银行工作人员骗了买成保险,后来因为取不到钱,就喝农药死了。”
“萧明辉干的就是这事,甚至比这还恶劣。”常辽说道:“他控制着包尔泰农商行,当地多少农牧民的血汗钱存在那个银行里,但是被他挪走用了,这事如果不早点揭开的话,将来有朝一日一旦出问题,很多储户就会血本无归,那可能会出现几十个、几百个胡立君那样的家庭。”
杜伊看着常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常辽又说道:“我知道如果对薄公堂,你脸上不好看。但是杜老师,你可是一个能为学生挡车的好老师啊。现在的情况是,萧明辉蒙着眼睛开着包尔泰农商行这辆车横冲直撞,车里坐着成千上万的农牧民储户,我们只要拿到证据,提交给经侦警察、银监会,就能让他把车停下来。”
杜伊紧紧闭着嘴,似乎咬着压根,一言不发。
常辽说道:“或者,你让卢润邻出示一下他和萧明辉签的股份代持协议,以此证明那个公司不是他的,不能跟你分割,再到公证处弄一份证明文件,这样就不用上法庭了。而我拿这份文件去实名举报,也可以把萧明辉拦下来。”
杜伊轻轻点了点头,轻声答道:“好,我尽量试试。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我就起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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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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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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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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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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