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像这种连续、跨城市的路演，投行方面如果人多的话，也应该像宏图机电一样派出两组人轮换，这样更轻松从容些，也可以做更细致的准备，可常辽的项目组一共就只有三个人，所以只能三个人不停奔波。比如头一天下午在北京刚刚举行完一场路演，第二天上海的安排在上午，那么三人就得在北京的活动完了之后马上赶往上海，到上海可能已经很晚了，可还要连夜去看活动场地，熟悉设备，并且还要根据前期走访时候这些嘉宾的情况做一些针对性准备，往往都忙到半夜，胡乱躺下睡三四个小时，又马上起来准备路演，很是辛苦。
一天天下来，三个人身上越来越累，但心里却是越来越兴奋——这几天股市依然很稳，偶有小的波动，但总体稳步向上，宏图机电的股价也很稳，又微微往上涨了一点，到12月8号、星期五，收盘收于18。35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过一天，意味着留给有可能的股价下跌的时间就少了一天，成功发行的把握也就大了一分。
12月10号下午结束了最后一场在深圳的路演，三人也没能歇口气，当晚又连夜赶回北京，第二天就开始着手准备询价。三人凌晨一点多才回到北京，也都没回家，就在公司附近的一个酒店住了一夜。
12月11号是星期一，一早最新的一期《梅书财经》在四方网上线播出，卢润邻如今已经成了节目的固定嘉宾，他在这期节目中推荐的股票就是宏图机电，着实帮宏图机电说了不少好话。另外，他在这期节目中喊出了一个很大胆的观点——我们正身处牛市！
因为在过去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市场一改过去一年多以来的缓慢上涨态势，变成了——加速上涨！过去十几个月，通常上证指数的月涨幅就是三四个点，到六七个点就算是涨的比较多的了，但是从11月中旬，准确的说是11月14号开始，到上周五、12月8号，19个交易日里却累计上涨了超过12%。
这一天常辽三人忙着准备询价材料，工作很繁忙，可每个人却都感觉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轻飘飘的，很不真实——这一天宏图机电的股价突破了20元！这是此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感觉就像是幻觉。
这一天上证指数开盘之后就一路走高，截止收盘，单日大涨4。15%。在这样的市场环境里，再加上“卢神”的隆重推荐，宏图机电开盘就高开了将近6%，突破了19元，到上午十点多就封在了20。19的涨停价上，一直到收盘再没松动过。
下午三点收盘之后，常辽三人将刚刚做好的询价材料发给了各家询价对象，从明天开始接受回函，期限一周，截止下周一、12月18号下午四点。等到询价结束之后，承销投行会统计出所有的有效报价，然后权衡各方面的影响，从中选择一个价格作为最终的发行价格。权衡因素主要是申报量，往往是选择申报量最大的一个价格，因为这个价格代表了买方机构最普遍的态度，是市场认可度最高的一个价格，这样发行之后对于股价的影响也就最小。
从12号开始，常辽等三人就又相对轻松了下来，现阶段主要的工作就是等待各家询价对象的回函。虽然询价时间是一个星期，理论上在此期间每天都可以回复，但实际上往往都是集中到最后一天才会回复，因为买方机构要考虑的是既能买到，而且买的划算。虽然说报价肯定是在底价和当前市场价之间，但因为底价只是15。54元，相较于当前超过20元的市场价太低了，所以没人会再去参考那个底价来报价，否则肯定会被承销投行直接忽略，因此他们最重要的参考指标就是市场价格。要报的比市场价低一些，保证买到手就有赚，但是又不能太低，以免买不到。但市场价格每天都在变化，所以他们往往都要等到最后一天、最后一刻才会提出自己的最终报价。
因此项目组的三个人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封回函也没收到，每天就是呆在办公室里看着宏图机电的股价走势，就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晕晕乎乎的——七天时间、五个交易日内，股市天天都在上涨。宏图机电涨的就更多了，在11号涨停的惯性作用下，12号又上涨了超过6%，股价突破了21元。13号获利盘回吐微跌了大约1%。14号、15号又接着小幅上涨了两天，股价突破了22元。之后是两天周末，到了18号、也就是询价的最后一天，市场再次大涨，上阵指数单日上涨了2。57%，宏图机电也在这一天涨了超过4%，截止下午三点钟收盘，收盘价刚好是23。00元！
三点钟收盘，到四点钟的询价截止时间，中间这一个小时内，超过200份回函果然就密集的到了，四点钟关闭了回函通道后，三人就开始统计、核算。看着那一份份回函上的数字，三个人的身体都是空灵的，根本就不会有饥渴或者疲惫的感觉。七点多钟，梅云书下班过来找常辽，顺便带了四份盒饭来，可三人谁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只是埋头统计、核算着，梅云书自己也就没吃，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
到了大约八点半，三人各自负责的部分都完了，冯扬又将三份表格汇总之后，打出一份表格递给常辽，让他选择确定一个最终的发行价。常辽将表格放在面前桌子上，右手拿着一支笔，梅云书、沈五一和冯扬三人就站在他身后看着，静悄悄的，只有呼吸的声音。
常辽看了不到一分钟，就用右手中的笔在表格上一行的前面打了个勾，那一行有两个数字“21。56”、“277,430,300”，前一个数字是价格，后一个数字是对应的有效申购数量。
没有人再动弹一下，八只眼睛都静静的、死死的盯着表格上那一行，沙沙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一会儿，冯扬忽然身体晃了晃，就在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了，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沈五一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常辽，常辽眼睛盯着面前的表格，没注意到，直到他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他才注意到，伸手接了过去，却没拿稳，一下掉到地上了，他又弯腰下去捡，捡起来愣愣的拿在手里，有点不知所措。
沈五一自己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去点，可手颤抖得厉害，打火机按了七八次才总算把一支烟点着，退到身后一把椅子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烟，头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吐出一阵浓浓的烟雾来，眼前顿时就飘忽了起来，一切都影影绰绰、不似人间。
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只有冯扬呜呜的哭泣声飘荡在办公区里，声音似乎是空灵的。
接下来就是将这个价格，会同律师事务所出具的法律意见书一并交给证监会去备案，正常情况下一两个工作日就完了，然后就可以正式发行了。4500万股，按照21。56元这个价格发行，将募集到9亿7020万元，比起郑宏图最先计划的募资5亿超出了94%，比起承销协议上的6亿也超募了3亿7020万元、60%多，承销费1200万元，超募奖金4442。4万元，合计5642。4万元。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扬已经从哭泣变成了抽泣，梅云书才轻声说道：“你们不饿啊，咱们赶紧去吃饭吧。”冯扬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使劲揉了揉眼睛，把眼镜戴上，眼睛红肿，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我也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吧。”
常辽站起身来，一手搭着梅云书的肩膀，看了看她带来的那几份盒饭，大声笑道：“走，我请你们吃顿好的去。感谢牛市！”
“感谢牛市！”
几乎同一时间，在直线距离几公里之外、金融街附近的一家高档酒楼里，卢润邻也高举着酒杯晕晕乎乎的大声喊出了这句话——他最新发行的产品“金邻一号”今天刚刚结束募集，他带着团队请了公司里的一些领导、同事吃饭庆祝。
市场红火，加上“卢神”名号的感召，募集情况出乎意料的好，一共募集到了超过73亿份，加上此前的长盈二号、悦金五号和辉润一号，他管理的四只产品总资产合计已经超过120亿，一跃成为了他们公司管理资产规模最大的基金经理，即便是在全国同行中比较，估计也是排名前十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总资产大约20亿的辉润一号，以资产规模论，在他管理的总资产中占比已经下滑到不足17%，即便这只产品明天就清盘，对于他在公司以及行业里的地位份量影响都微乎其微。这也就意味着他基本摆脱了对萧明辉的依赖，完全不用再通过做老鼠仓去讨好萧明辉来维持位子，尽管萧明辉是金悦基金公司的第三大股东，但即便他不高兴——可卢润邻这么大的管理资产规模，每天都能为公司带来不菲的管理费，他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况且，萧明辉也没有不高兴的理由，因为在眼下的市场行情里，卢润邻根本不需要老鼠仓就能帮萧明辉赚到钱——此前秦聪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做老鼠仓，为萧明辉的长盈一号赚了不到90%，而在卢润邻手里，辉润一号自8月中旬募集完成以来，到现在不过四个月时间，净值增长已经超过40%了。
牛市，谁都不能不高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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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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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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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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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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