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抽完,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完出来,薛宜依然还在沉睡,似乎睡的还挺安稳,于是就换了条短裤穿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也没关灯,就在沙发上躺下了,这一晚上折腾的够呛,一躺下就睡着了。
常辽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声尖叫惊醒了,噌的一下就坐起身来,刺眼的灯光里,只见薛宜也在床上坐起来了,正大口喘着气。常辽赶紧问道:“怎么了?”薛宜一边粗喘着,一手轻轻拍着心口说道:“我做了个噩梦,梦见火场里被烧的那个人,他浑身都是火,脸上都着火了,伸着手想要抓我。”说着又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常辽说道:“没事了,就是个梦而已,咱们现在已经回到酒店,已经安全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上没什么问题吧?”说着就起身接了杯水递给她。
“没事,就是太热了。”她接过去喝了,就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站在床边一边活动着身体,拉着衣领煽风,一边问道:“我睡多久了?”
常辽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昨晚咱们在路边你就睡着了,当时好像不到十点,现在两点四十,大概五个小时。”
“谢谢你啊,常哥。”薛宜低头看看身上脏兮兮的衣裤,又看看床上,撇嘴无奈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把你床也弄脏了。”
“没事,酒店的床,明天他们会收拾。我不知道你住哪儿,所以只好把你带这儿来了。”
“我洗把脸,感觉热死了。”薛宜说着就走进卫生间去洗脸,常辽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过了片刻,薛宜洗完脸出来,又说道:“常哥,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连累你了。”说着就又接了一杯水喝了,在侧边的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
常辽说道:“这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就是碰上一场意外而已,所幸咱俩都没什么事。况且我落下来的时候,你还想来接我,虽然我觉得你这个选择是错的,但你的心意还是让我很感动。”
“我后来也明白这事错了,不过当时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就觉得得接住你。”薛宜说道:“常哥,今晚要是没你,就我一个人的话,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没准我就逃不出来了,所以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琇書蛧
“你说这话就太客气了,这种事就是个意外,咱俩一起去的,我总不能撇下你一个人跑了啊。其实碰上这种事情,事情发生的时候当然是坏事,可是安然度过之后,反而多了一份人生经历,反而是好事了,咱俩现在就已经安然度过,所以你也别多想了。”
薛宜半趴在沙发扶手上轻笑道:“常哥,说起这个来,我今晚真的太佩服你了。我这几年当记者,走南闯北,我自己觉得在同龄人中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当时我都有点吓懵了,可你居然还那么冷静,还提醒我要冷静。咱俩同年,所以我是真佩服你。”
“这有什么,你主要是看到那个被火烧的人,听说这种情形很恐怖,所以吓坏了。”常辽说道:“我也是经历的多了,要仔细说起来,其实今晚这事算不上什么。我在北岳煤矿的时候曾碰上过一次瓦斯爆炸,当场就有人死了,有个人从井口被炸飞了,飞到几十米之外的山坡下,还有人被木头和石棉瓦碎片插满全身,血流了一地,把煤灰都混成黑泥了,我和钟晴当时距离井口就不到二十米远。那次我整个人也是懵的,幸亏她还比较冷静,我们还算好的维持住了现场。后来我在井下又碰上了一次冒顶,一块十多斤重的石头落在我额头上,我当时戴着安全帽,帽子上挂的矿灯灯头都被砸的粉碎,差一丁点就没命了。那两次事故都比今天这次更危险,经历了那两次之后,我今天才能冷静的应对。你有了今天这经历,往后肯定也会更冷静了。”
“还有这样的事?”薛宜笑道:“看来当初你们真是没少对我们记者隐瞒情况啊。”
“哈哈,说起来,这两件事还就都发生在当初你坚持要去的四大队三中队那口黒井。”
想起往事,薛宜撇了撇嘴,说道:“当初你跟我说,那口井是那些矿工最好的选择,让我别报道,否则他们就要失去这个选择了,后来怎么样了?”
“去年国庆节我还回去了一趟,上市之后就正规化了,现在一切都符合国家标准了,用工当然也要符合,所以当时的矿工很多人就被淘汰了,有些青壮年出来到城市里打工,其中有几个还来了北京,我给他们介绍去了伟伦地产工地上干活。”
“唉,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一转眼什么都变了。矿井变了,人也变了。”薛宜笑叹道:“钟晴当初是你女朋友对吧,那她……她失踪以后,你有没有重新找了别的女朋友,还是结婚了?”
常辽笑了笑,说道:“今年又交了个女朋友,4月份才刚交的,对了,还跟你是同行呢,四方网的财经记者。”
“四方网的?不会是梅书吧?”
“梅书”是梅云书在《梅书财经》里主持时候用的名字,听她这么一说,常辽马上就明白了,《梅书财经》上线两个月以来,反响不错,现在在财经圈子里已经颇有知名度了,她肯定也关注过这个节目。知道郑宏图6月份在这个节目上讲过宏图机电增发募资建厂的项目,而自己又恰好在帮宏图机电运作这事,就联系到一起了。
常辽点点头说道:“是啊,梅书,真名叫梅云书。”
“常哥你好福气啊,知名财经主持人。”
“什么知名主持人,她这节目也就是刚刚开始做,除了咱们圈子里的,别的没几个人知道。”常辽说道:“其实她这个节目还就是因为我接了宏图机电增发这个项目,5月份的时候安排她来给郑宏图做了个专访,后来她就忽然想到要搞这么个节目,所以她节目第一期的嘉宾就是郑宏图。”
“哈哈,这么说来我亏大了啊,要不是我当初手机丢了,咱俩保持着联系,没准我也能捞到个郑宏图的专访了。”
常辽也哈哈笑道:“那肯定,你们专业通讯社在业内的影响力比起他们门户网站要大得多,其实我当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可联系不上,退而求其次才安排的她。”
“以后要再有这种好事,你可别忘了关照我啊。”
“那肯定的。”常辽笑了笑,说道:“你呢,你结婚了没有?”
“没有,男朋友都还没有呢。”薛宜摇摇头说道:“我这工作你也知道,三天两头都在出差,名义上我在北京工作,在北京也租有房子,可我每年在北京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百天,多数时间都是在外跑着,而且我这出差还不像你,你做一个项目,出差到一个地方,几个月甚至成年,还有段稳定的时间,我这到哪儿都是一两天、两三天,所以既没机会、也没时间谈恋爱,关键也没碰上过让我心动的。”
“你这工作适合找我们这一行的,反正都是出差。等我回头看看,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下。”
“哈哈,好啊,终身大事就指望你了。”
两人闲聊到四点多钟,又感觉有些困了,才重新又躺下睡觉,还是薛宜睡床上,常辽睡沙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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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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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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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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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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