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路,常辽问唐润华要去机械厂干什么,得先知道目的,到了地方之后才好有针对性的去看。唐润华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吧,咱们去年之所以一定要拿下石景山九方广场,主要就是为的旁边永明机械厂那块地,准备把那块地拿下来之后,连在一块儿统筹规划开发。”
“嗯,当然记得。”常辽答道:“去年您说去年年底或者今年年初机械厂搬迁的通知就会下来,现在应该已经下来了吧?”
唐润华点点头说道:“陈方,你给他说一下机械厂现在的具体情况。”说完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起神来,坐在前排副驾驶座的陈方就半转着身子跟常辽说起了永明机械厂眼下的情况。
搬迁通知去年12月底就下了,但现在进展却并不顺利。目前厂里生活区还住着200多户人家,其中有些是原来机械厂的员工,分的房子,还有些是转手从机械厂员工手里买下来的房子,有些甚至已经转手好几次了。可那片土地原本是工厂的集体土地,他们生活区那些房子是小产权房,没有产权证,要用正常的拆迁方式来处理不好操作,所以才只好说搬迁。
政府的打算是在房山划片地,招标让企业去开发一个住宅区,开发好了移交给机械厂,用来置换现在的这块地,机械厂再把房山那边的房子按照内部价卖给现在还住在厂区里的这些人家,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机械厂搬迁的问题,又解决了这些住户的房屋产权问题,一举两得。但现在的问题是住户普遍不愿意搬迁,而是要求按照拆迁标准补偿他们,这当然不可能了。但是毕竟200多户人家,好几百号人,也不好处理,双方僵持不下,所以虽然搬迁通知已经下了几个月,却没什么实际进展。结果就是政府想在房山那边搞的招标也没什么进展,因为搬迁的问题不解决,贸然去投标,开发了房山那边,要是最后这边搬迁不了,就砸手里了,所以没有企业愿意去投标。
陈方说完,唐润华才又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去的目的也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搬迁问题,如果有办法,趁着现在其他企业不愿介入,政府议价能力差,咱们低价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惯常的办法我们之前都考虑过了,效果不怎么样,刚好听陈方说你今天从山东回来,我想你主意多,而且你对房地产开发是外行,没准反倒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所以就叫你一起去,看能不能给我出点什么主意。”
常辽暗自苦笑一下,先前还以为是他没准是又要给自己介绍什么业务,原来却是这么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还真是不客气,也不先问问自己今天有没有其他事,本来今天下午还准备去银行。想着也只能无奈的随口答应一声:“嗯,我知道了。”
唐润华又说道:“你放心,我从不占人便宜,不会让你白干。今天你要是能帮我想出个管用的办法来,我就免你今年一成的债务。8万块买你一个主意,你不吃亏吧?”
常辽顿时心中一喜,心想有枣没枣打三竿,想不出办法正常,万一碰巧想出来就赚到了,于是急忙答应道:“不吃亏、不吃亏,我还占您便宜了呢,我一定好好看、好好琢磨。”
来到机械厂附近已经十二点出头了,唐润华让司机将车开到旁边九方广场去停着。九方广场现在已经是伟伦地产的项目了,去年12月中旬项目就竣工交付了,眼下有些单位已经在装修、招租,有些甚至都已经投入经营了,不过当初还没卖的那一半,后来也就没继续卖了,就连卖出去的也都还回购了一些,唐润华计划等旁边机械厂那块地拿到手,他计划中的那个住宅项目开发完了再一起销售。
司机将车开到九方广场停车场停好,陈方约了机械厂厂长刘兴国做向导,来到机械厂,刘兴国已经站在大门口等着了,看到陈方就迎了上来,陈方给他介绍了一下唐润华,他点头哈腰的寒暄几句,就领着进了厂子。刚进大门,就看到前方大约十来米远处,最近的一栋红砖楼外墙上挂着一条白底黑字的标语:抵制搬迁,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放眼望去,厂区里好多建筑上都挂有类似的标语。陈方撇了撇嘴,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集体土地、集体房屋,便宜让他们住了这么多年,如今反倒成私有财产了,简直是无赖。”
一行人在刘兴国的带领下一路逛着进去,刘兴国一路给介绍着,哪栋建筑是干什么用的、哪年建的、如今什么情况等等,整个厂子里建筑其实并不算多,就是两处厂房,一处仓库,两栋办公楼,六栋住宿楼,外加配电房、抽水房等几个配套建筑,大大小小一共十五处,不过占地面积不小,加上绿化带和空地,整个厂区总的有63亩多。如今厂房、仓库和办公楼都已经闲置。
一行人走在住宿区里,这是今天要了解的核心,唐润华就问道:“你们这几栋楼现在一共住了多少人?是些什么人?都是你们厂里的员工吗?”
刘兴国抬手往东边一指,说道:“那边那三栋是以前的单身宿舍,如今还零散的有二三十个人住在里边,都是厂里员工的亲戚朋友,从外地到北京来工作,通过熟人找我们说了,反正这些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临时借给他们住了,每个月出点水电垃圾费用,这些人容易对付,让他们搬马上就搬了。麻烦的主要是西边这三栋单元楼,这就是原来厂里建了分给成家员工的房子,三栋楼一共有216户,前几天我统计有214户还有人住。”
“你们原来分房子怎么分?办过什么手续证照吗?”唐润华又问道。
“这三栋楼都是1990年建的,当初就是分到谁家了,到厂里住建科去登记一下,拿了钥匙就可以搬进去住了,最开始每个月交8块钱,后来好像是94年涨到25块,97年涨到60块,不过2000年我们厂里彻底停产之后就没有再收这钱了,所以从来也就没办过什么房产证、土地证。”琇書蛧
“这儿现在住的214户,不会都是原来你们厂里的员工吧?”
“不是,要认真论下来有一半左右都不是了。”刘兴国摇摇头说道:“这三栋楼一共216户,其中两户如今绝后了,房子空着。有人住的这214户中又分好几种情况,现在还是我们厂原来的员工在住的有121户,还有42户是老人已经过世,传给了子女在住,也就是这163户还跟我们厂子有点关系,这其中三分之一左右其实也都是早就在外头买了房子搬出去住,这儿成年累月空着或者出租,只是最近听说要搬迁,就又都搬回来住了,指望着能弄点补偿。另外的51户,是厂里原来的员工或者他们的家属把房子卖了,房子如今名义上已经易主,这其中又分两种,一种是买家自己住在这儿,这样的有24户,还有27户是买家买到手后,如今自己也不住这儿,租出去了。”
常辽插话问道:“那现在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搬迁,希望拆迁,然后按照普通住房的标准给他们拆迁补偿?”
“这要说起来也挺复杂,得分几种情况来说。有些人、就是我说的那163户还住在这儿的原来我们厂的员工或者他们的子女,其中大概有100户出头,这儿是他们唯一的住房,这儿一拆他们没地住,因为都在市里找了活干,搬到房山去上下班太远,没法工作,就没收入了,这部分人是打心眼里真不愿意搬,要拆可以,但得多给点赔偿,起码够他们在市里买个差不多大小、位置的房子。另外还有一些,60来户,早都在外头买了房子住着,这儿或出租或空置,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这次听说要搬迁,又都搬回来住着了,这些人就是摆明了奔着要补偿来的,只要有补偿,不管搬还是拆都无所谓,补偿能要到点是点,能多要点自然最好。至于另外那51户在这儿买房子的外来户,不管买了自住还是出租,那都是贪图这房子便宜,基本都是最近这两三年、三四年上才买的,比如一套60平米的房子,可能三四万块钱就买下来了,除了一张私下写的字据,手里什么凭证都没有,这部分人无论搬迁还是拆迁,他们都什么也捞不着,所以是既不愿搬也不愿拆,就希望保持现状。大体就是这三种类型。”
常辽边听边琢磨,听他说完,就说道:“也就是说真正难办的其实就是那100多户,搬了他们就没法工作了,拆了如果不按照拆迁标准给补偿的话,他们就没有住处了。”
“是啊,对于这部分人来说,他们心里最理想的办法是按照拆迁给他们补偿,让他们去买新房子,但这显然不可能。这房子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手里既没土地证也没房产证,补了一户,就每户都得一样的补,那就乱套了。所以只能搬迁,然后在房山重新给他们解决住房。可如此一来,他们上下班就太远,这些人本来也就没什么文化,在外头找的活普遍也就是保洁、保姆之类的,好点的自己摆个小摊开个小店,或者跑个出租,一月也挣不到几个钱,交通成本太高他们负担不了。怎么处理都为难,所以这事难办。”
常辽撇了撇嘴就不吭声了,暗自在心里琢磨起来。
一行人在机械厂里转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四点钟出来,刘兴国将他们送到大门口就折头回去了。一边向九方广场走去,唐润华就问常辽:“怎么样?有对策吗?”
常辽答道:“有是有点想法,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我觉得最难处理的就是那100多户,至于其他那些想要讹赔偿,以及外来买房想占便宜的,只要政府强硬点抓两个典型出来处理一下,他们就退缩了。但是这100多户是客观的生活情况逼着他们,没得选择,政府也没法对这些人强硬。这些人搬迁他们就没法工作,就没了生活来源,所以要让他们愿意搬迁,首要的问题是得想办法保证他们搬迁了之后依然还有生活来源,也就是要给他们在房山附近解决就业问题。”
“思路没错,可具体怎么解决?”
“要解决就业,当然只能在房山当地有针对性的投资合适的项目了。项目合适的标准两个方面,一是规模,就是要能够充分、至少绝大部分吸收这些劳动力。他们100多户人家,按照住在这儿的时间推算,其中不少应该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人,没有就业需求了,只是一部分青壮年需要就业机会,平均下来就算每家一个,那也就是100个左右,也就是这个项目的规模起码得能够提供100个就业岗位。二是技术含量,得投资那种这些人干得了的项目。刚才刘兴国也说了,这些人文化普遍都不怎么样,只能从事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工作,考虑到他们中不少原来都是机械厂的员工,所以最好是制造业方面的工作,这样他们可能更容易上手。综合这两条,我想到一个人,就是去年‘老兵团’成立晚宴上,您介绍我认识的郑宏图郑总,您如果能说动他到房山来投产一个汽车零配件生产项目,把这些人招进去上班,无论如何也比他们去做保安、保洁要强,他们应该也愿意,到时候他们真去房山上班了,都不用谁催,他们自己就会主动想着搬家,这问题也就解决了。”
郑宏图是广东宏图机电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公司是深交所上市企业,早先的主业是做机电产品,不过这两年逐步开始涉足汽车零配件生产,做的还不错,有一定规模了,相关业务营收已经占到他们公司营收的三成左右,在业内不算很大,但也还是有一定市场份额了。
唐润华低头想了一阵,就对陈方说道:“尽快帮我约郑宏图见个面。”顿了一顿,又指了一下常辽,说道:“约好了通知他一声,到时候让他来当面跟郑宏图说。”陈方答应一声,唐润华又对常辽说道:“你别以为我的钱那么容易赚,你现在只是提出个方案,能不能行还不一定,得等到落地了才算数。”
常辽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反正要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呗,能抵一成的债务,就算不吃不喝不睡我也得想出个办法来。”
“明白就好。”
第二天7号,上午常辽先去公司开了收入证明、交了保代考试的报名材料。十点半左右接到陈方的电话,郑宏图下周五要到北京来参加一个行业会议,唐润华跟他约了星期六上午一起打球,让常辽到时候一块儿去。下午常辽又去银行办贷款手续,晚上给卢润邻打了个电话,跟他聊了一下买房子的事情,又问他第二天的安排,他让常辽明天下午去王府井碰面,陪他挑选戒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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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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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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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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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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