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钱心人>第165章 小老板娘
  2005年9月30日,星期五。

  明天开始就是国庆节假期了,下班之后,沈五一就直奔火车站赶火车回山东老家,常辽一个人在外面吃了饭,八点多钟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上回答应赵老炮国庆节回北岳煤矿去玩,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

  刚收了两件衣服,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向南打来的,就接起来答应了一声:“喂,老三。”

  “老四,来小老板娘这儿喝酒。”电话里传来了向南的声音。

  “小老板娘那儿喝酒?”常辽笑道:“怎么忽然想起来跑那儿去了?”

  “你快来吧,来了再说,我和老大都已经在这儿了。赶紧啊,不准说不来。”

  “嗯,行,等着,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常辽略微琢磨了一下就想到大概是什么事了——他请萧明辉帮忙弄的那个批文,今天是最后期限。要是这段时间里弄成了的话,他肯定会请客吃饭庆祝,至少也会知会一声,那早就知道了。既然一直没消息,就说明一直没搞下来,今天又是最后一天,所以肯定是没搞成,1000万被骗了。

  想着常辽就转手拨通了卢润邻的电话,想问问他情况。卢润邻说他也不清楚,他就是帮他们介绍完之后就没管这事了。常辽又问他向南有没有叫他到小老板娘那儿去吃宵夜,他说刚刚打过电话,可不巧得很,他这两天去了浙江做调研,要后天才能回来。

  北大附近有条巷子,常辽刚上大学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在巷子里摆小摊,卖什么的都有,盗版书、光碟、小饰品、衣服鞋袜等等,不过最多的还是卖小吃的,很热闹。其中有个烧烤摊,老板是一对河南新乡来的姓何的姐妹俩,当时姐姐当时大概二十二三岁,妹妹十八九岁,刚好宿舍里老二也是河南的,偶尔认识了,吃烧烤的时候就总叫着去那儿,都称呼姐妹俩老板娘和小老板娘。那个妹妹长得很漂亮,常辽等一群男生经常背后议论她,她们就是个小摊,也没招牌,所以提起来就都说“小老板娘那儿”。过了两年姐姐嫁人走了,就只剩妹妹一个人打理摊子,再后来,那条巷子整改,不准摆摊了,她就在旁边租了个小门店,搬到店里去,也打了块“新乡何记烧烤”的招牌,不过常辽等人提起来的时候还是习惯说“小老板娘那儿”。

  九点出头,常辽来到巷子口,停下车进了巷子,左侧第三家就是“新乡何记烧烤”,在门口摆了个摊子烤东西,客人都坐店里。常辽走到门口,老板娘刚好拿着张单子出来递给门口的烧烤师傅,迎面碰上,就笑道:“哟,四哥,你可有日子没来照顾生意了啊,大哥和三哥早到老半天了。”

  “这不是来了吗,几个月不见,小老板娘你越发漂亮了。”

  常辽随口应付着就走进了店里,面积不大,呈狭长形,两侧挨着墙各摆了一排小桌子,坐着三桌客人。看到向南和张宏伟坐在左侧中间的一张桌子旁,就径直走了过去,桌子上已经摆了三四样东西。常辽拉开个凳子坐下,就问向南:“你那批文是不是没搞下来?”

  向南拿着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一边撇撇嘴:“是啊,不然眼下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

  常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问过萧明辉,他怎么说?”

  “联系不上那狗日的,老五说他去美国了,十几号就去了。我去明辉堂找他,也说他不在。摆明是骗了我。”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向南端起酒杯喝完杯中的酒,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认栽了呗,这种事情,难道我还能去告他啊。告了他和侯部长进不进去不知道,我肯定先进去了。”

  张宏伟说道:“这事老五也有问题,他天天跟萧明辉混在一起,看着苗头不对,他应该早点给提个醒,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也不能全怪老五。”常辽说道:“据我所知,萧明辉确实是14号就到美国去了,前几天我还跟老五说起这问题,他说这事萧明辉也就是个拉皮条的,拉完皮条之后,事情得靠侯部长办,所以萧明辉在不在也无关紧要了。”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正好是卢润邻打过来的,于是把手机递给向南和张宏伟看了一眼,就接通电话,按下免提,答应了一声:“老五。”

  “老四。”电话里传来了卢润邻的声音:“你帮我转告老三一声,我刚刚跟矮矬子打了个电话,问他老三要的批文为什么没办法下来,他说是他也被侯部长骗了。”

  “你自己直接跟他说啊。”常辽说道

  卢润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事情搞成这样,我哪还有脸给他打电话啊。”

  常辽看了看向南,又说道:“你觉得老三那1000万还能追回来吗?”

  卢润邻在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才答道:“这个……恐怕有点难了,那笔钱确实是被侯部长收了,这个老三他亲眼看着的啊。老三他们家做外贸生意的,能去跟商务部的领导讨债吗?况且还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债。只怕债没讨回来,反倒惹更多事呢。”

  向南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酒,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上:“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才又传来卢润邻的声音:“老三,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我觉得你只能忍了吧,要不……你要讨债,可这债怎么讨啊?”

  “妈的,那不是你告诉我的矮矬子能办成吗?”

  “对不起啊,老三。”卢润邻说道:“我……我也是被他蒙了,他跟我是这么说的,而且侯部长你也亲自见到了啊,他确实有这条关系,我哪知道他会办不成啊。”

  向南撇撇嘴,什么也没说,又端起酒杯喝酒。张宏伟也说道:“老三,对不起啊,那天晚上你问我们意见的时候,我也怂恿你说这个险值得冒,可以试一试。”

  向南放下杯子,说道:“算了,那钱我就当是去澳门打牌输了。老五你帮我介绍萧明辉这条路子本来也是一番好意,虽然你们给了我建议,不过最后做出决定的人是我,就连我爸,我打电话问他,他也说可以试试,所以这事也不能怪你们,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们都别放在心上了。老五你出差就好好玩,今晚老大、老四我们一起来小老板娘这儿喝酒,咱哥几个就缺了你,你回来请客补上。”

  “嗯,等我回去,我把小老板娘那儿包场,咱哥几个好好喝。”

  “行,那就这样了,这事往后就谁都别提了。”向南说完就伸手挂断了电话,又看看张宏伟和常辽,说道:“这事确实也不能怨老五,他也是一番好心,弄成这样,他也不愿意。搞得他如今都躲着我了,就更不是个事了,所以往后咱们就都别提了吧,就当没这事。”m.xiumb.com

  张宏伟重重的点点头:“嗯,往后都别提了,来,喝酒,今晚陪你一醉方休。”说完就端起了酒杯。三人一起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为了转移话题,常辽就说道:“老大,你明年也要毕业了,现在该考虑找工作的事了吧,有没有什么打算了?”

  “我要考公务员啊,下个月就国考报名了。”张宏伟笑道:“我打算报考证监会,到时候专门来管着你们。”

  “好啊,求之不得,到时候会里就有人罩着了。”

  第166章报名

  第二天一大早,常辽就出发去了北岳煤矿,故地重游,住了招待所,还去了交通车站、礼堂、菜市场、果园、浑源县城等等好多从前去过的地方。又去了赵老炮家,常辽拿两千块钱让赵老炮买了一只羊、一头猪来杀了,把当初的一帮旧相识都叫来喝酒玩了两天。

  那辆摩托车赵老炮还用着,擦得锃亮锃亮,看上去就跟当初新买回来时候似的,常辽又骑着一个人去了一趟四大队三中队和常晴河,通往四大队三中队的路重新修过,好走多了。三中队也焕然一新,崭新的巷道,还盖了一栋四层红砖楼房,有些配套设施还在施工中。在山脚下的常晴河边找到当初那块大石头,石头上刻下的“常晴河”三个字依然还在,只是隐没在了厚厚的苔藓中,不注意看不出来。睹物思人,自不免又是一番唏嘘感慨。

  6号回到北京,9号毛二、元宝等五个人也到了北京,常辽带着他们去找了郭九盛,郭九盛将他们安插到石景山九方广场工地的一个施工队里去干活。

  向南因为受骗损失了1000万一事,被他父亲叫回深圳去了,他们家公司北京分公司换了其他负责人。

  转眼到了17号、星期一,上午十点来钟,常辽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弄一份伟伦地产和九方地产交割要用到的表格,忽然听到张培华的声音喊了自己一生,循声扭头一看,只见他就站在办公区旁边的过道上,对着自己招了招手。

  常辽起身走了过去,他就低声说道:“魏总刚刚打电话来,让咱俩去他办公室一趟,现在就去。”说着就转身向楼梯走去了,常辽“哦”的答应一声也跟了上去。魏永红的办公室在8楼,两人就走楼梯下去,进了楼梯间,常辽就问道:“张总,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不知道,没说,只是叫咱俩。”张培华答道。

  两人下楼来到魏永红办公室门口,张培华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魏永红的声音答应了一声“请进”,他就推开了门。两人走进去,只见魏永红坐在会客区横头的单人沙发里,部门总监徐俊也在,坐在长沙发靠近魏永红的一头,双手抱胸,看到两人进来,扭头看了一眼,就又把头扭回去,撇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想起他“喷雾器”的绰号,常辽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嘀咕,赶紧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伟伦地产收购九方地产的事情一切进展顺利,似乎没什么问题,提着的心才又稍微放下来了些。

  魏永红也是抬手虚指示意了一下:“随便坐。”张培华答应一声,就在魏永红对面的一个单人沙发里坐下了,常辽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跟徐俊一起坐上了长沙发,紧贴着靠近张培华这头的扶手。

  “小常,伟伦地产那个项目最近怎么样?”魏永红问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柔和,听着很舒服。

  “挺顺利的。”常辽答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之内就能交割完了。”

  “嗯,这就好。”魏永红轻轻点着头答应一声,又说道:“叫你们来呢,主要是想跟你们说说这回保代考试报名的问题,报名截止15号那天,小常你交了材料,不过最后没给你报。”

  常辽略微感觉有点意外,自己条件完全符合,材料交了,团队总监张培华和部门总监徐俊也都签了字,程序也完全正确,怎么会没给报呢?意外之余又微微觉得有点失落,不过也没太当回事,保代资格虽然对于以后在这个行业里的长远发展很重要,不过短期而言、至少两三年之内,应该还用不上,一年两次考试,这次没报上以后也还有的是机会,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常辽就“哦”的随口答应了一声,一边转眼去看徐俊和张培华,徐俊还是那个双手抱胸、撇着嘴、微微垂着头的模样,没有任何反应。张培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魏永红。

  魏永红继续说道:“报名材料你们团队、部门都过了,名单送到我这儿来签字,我看了之后又把你勾掉了。你也知道,虽然报名资格是要求工作年限满两年,不过咱们公司基本都要满三年才给报,这回之所以提前给你报,是因为徐总觉得你今年做了九方广场融资和眼下伟伦地产收购九方地产这两个项目,业绩突出,所以可以破例提前给你报了。但我想了想,眼下这个项目毕竟还没做完,即便是板上钉钉了,可一天没做完,就一天不能算你的业绩,所以截止上周,你今年的业绩就只有九方广场融资那个小项目,就算不上很突出了。这种情况下再破例给你提前报名,只怕有些同事会有意见,这样对你也不好,所以我就把你的名字从名单里勾了。”

  常辽正想随口说两句“没事、没关系”之类的,旁边的徐俊却看了张培华一眼,先开口了:“我还是觉得魏总你这事处理的没道理,小常今年两个项目,加起来7000多万的,放在全部门三年以下资历的员工中,这个业绩绝对是前三。眼下这个项目虽然还没结束,可也已经板上钉钉了,不就是形式上早晚一两个星期吗,何必在乎呢?咱们要不提,根本都没人会注意到是先报名后完成业绩,还是先完成业绩后报名。”

  他这话一出口,常辽反倒不好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迟疑间,魏永红就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徐总,算是我处理错了、我形式主义,行了吧。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等到明年再报,到时候名正言顺的,谁也没话可说,那不更好吗?小常你自己觉得是不是这道理?”

  常辽暗自苦笑一下,他现在问这个问题可真是让自己为难了,回答“不是”肯定不对,可回到“是”也不行,略微琢磨了一下措辞,就说道:“我服从公司安排,反正公司给我报了名,我就去考,要是没报上,我就认认真真准备,下次报上了再去考。”

  “这就是了嘛,好好复习,做好充足的准备,等明年报上了,争取一次通过,那多好。今年仓促报了,准备不到位,要是不过,那也是白折腾。”魏永红笑了笑,又说道:“行了,叫你们来就是说这事,现在说完了,你们有事就赶紧忙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徐俊说着就起身当先走了。看到他为了自己这事跟魏永红怄气,常辽心里挺感激他的,但这时候当着魏永红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看张培华起身跟魏永红道再见,也才站起来说了声“魏总再见”,跟着张培华一起向门口走去,开门出了魏永红的办公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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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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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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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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