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板您这可是找错人了。”常辽笑道:“我跟唐总认识也才半个来月,就是陪他打过两场高尔夫球。另外,他有一笔业务委托给我们公司,我在负责具体操作。昨天之所以跟着他一起来您这儿赴宴,一多半儿也算是凑巧,昨天本来我们一起打球,聊起了他委托给我们的那笔业务,这不刚好有事要求到萧老板您吗,唐总就让我跟着一起过来了。所以我对唐总的了解其实也不多。”
“常老弟太谦虚了,唐老板的车子都送给你用了,这能是普普通通的业务委托关系?”萧明辉笑道:“常老弟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向唐老板学习。就比如眼下他委托给你们的这笔业务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业务,不过既然让我们放出消息去误导九方地产,那看来是跟这个九方地产有关了?”
常辽轻轻摇着头笑道:“不好意思,萧老板,唐总委托我们的业务内容,暂时还属于我们双方的商业机密,我不方便说,还请见谅。”
“哈哈,我明白、我明白,是我问的太冒昧了,那我就猜一猜吧。”萧明辉笑道:“我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唐老板就曾放话让各家银行都不准给九方地产提供贷款,想要困死九方地产,然后低价抢走他们公司的石景山九方广场那个项目。这回又是针对九方地产,而九方地产眼下也只有那一个项目,想来唐老板还是想要那个项目吧?我想不明白的就是,什么样的地产项目唐老板没见过,怎么就偏偏对那个项目青眼有加呢?”
“不好意思,萧老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您可能以为我是托词。”常辽摇摇头说道:“您既然知道唐总年初的时候一度想要困死九方地产,估计也该知道,当时帮九方地产化解困局的也是我。您这个问题我也曾经当面问过九方地产的郭老板,可就连他都不知道,所以估计只有唐总本人才能回答您这个问题了。”
“这么神秘啊。”萧明辉微微撇了撇嘴,随即哈哈一笑:“那好吧,咱们不说伟伦地产的事了,既然刚才提起九方地产,咱们就来说说这个九方地产。常老弟,我委托你们大信替我收购九方地产怎么样?”
常辽一愣,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用心,他还是要验证唐润华委托的这笔业务究竟是什么,可他这么来试探,自己就没法含糊兜圈子了,只好说道:“谢谢萧老板抬爱,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接受了伟伦地产的委托,虽然我不能告诉您具体的委托内容是什么,但是如您刚才所说,确实和九方地产有关联。梁总知道,我们行业有规定,不能就同一笔业务或者有关联的业务上同时接受两家或多家客户的委托,因为这样可能会导致我们在工作中对待客户有轻有重、有远有近,违背了尽职原则,所以您这笔业务我们是接不了了,实在抱歉。”
“哈哈,没事、没事,咱们说着玩呢。”萧明辉笑了笑,又说道:“咱们不当真,就当个闲话说说,假设常老弟你可以接我这个委托,你认为九方地产要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常辽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打听伟伦地产对九方地产的报价?可他打听这个有什么用呢?虽然自己一直不说,可他心里应该已经明白,唐润华的委托就是要收购九方地产,难道他想要虎口夺食?琢磨了一下,就笑道:“梁总是我们行业的前辈,有梁总在,我哪敢班门弄斧。梁总您觉得九方地产值多少钱?”
梁经天本来眼睛看着远处的围墙,常辽忽然把话扯到他身上,他愣了一下,转回目光来看向常辽,一时没吭声,萧明辉就也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那就梁总先说说看,你觉得九方地产值多少钱。”
梁经天略微想了想,说道:“我对九方地产的详细情况了解不多,不好做出准确的估值,但是九方地产和咱们刚刚收购的近华地产从过往业绩、规模方面来看都差别不大,咱们收购近华地产花了5000万,九方地产也不会有多大差别,估计上下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萧明辉又转过头来微微笑看着常辽说道:“常老弟你和梁总是同行,过往还有一些渊源,今天有缘重聚,正好较量较量,你同意梁总这个观点吗?”
常辽明白萧明辉这是用上激将法了,以自己和梁经天的过往恩怨,如果自己还同意了梁经天的说法,那就说明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实在没什么好争辩的。而如果自己不同意,和梁经天争辩了,那么他们也可以从争辩中来判断伟伦地产对九方地产的报价。
客观的说,梁经天的判断挺准,4600万的最高报价确实和5000万差别不大。但要是表示认可梁经天的判断,就露底了。要不认可、争辩,又不好辩。无论说梁经天的报价太高或者太低,都不能说的太离谱,因为梁经天在场,说的太离谱很容易就被他识破,到时候反倒显得自己心虚,更坐实了他的判断是对的。可如果不说的离谱点,那就只能围绕他判断的这个报价来辩,可他这个判断确实和真实报价比较接近,说太多也要露底。
迟疑了一下,常辽就笑道:“萧老板太抬举我了,梁总是我们行业的前辈高人,而且又是搞国际化业务的,我不过是个长那么大,纽伦新港却一处也没去过的土鳖,哪有什么资格评价梁总。不过……我觉得太国际化的,他们可能是看纽伦新港看多了,不太了解国内的行情,有时候难免闹笑话。”
萧明辉轻轻撇了一下嘴,扭头看向梁经天。梁经天怒视着常辽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这个报价是个笑话?那你说说,什么报价才不是笑话?”
常辽嘿嘿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梁总,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说那些太国际化的在国内容易闹笑话,可没具体指您,您别对号入座。您是行业前辈,又是国际化精英,您的报价自然准的不能再准了,我哪还能有什么说的。”
“你少阴阳怪气的!有本事你就说说,你觉得九方地产值多少钱。”梁经天怒道:“咱们当面辩个清楚,最后谁要是说的没道理,谁就……谁就……谁就跳进这池子里去游一圈。”
“梁总,您别激动,赌博就没必要了,不过……不过我是阴阳怪气还是认真说话,自有数据为证。”
“什么数据?”
“这就还得从咱俩从前的渊源说起了。咱俩的渊源就是起于我说了一句‘中发是咱们国家最强、最国际化的投行’,招致您的不满。”常辽轻笑道:“2003年我毕业的时候,中发投行可是国内同业中无可争议的龙头老大,身后第二名到第十名加起来,业务规模可能也还没有中发一家大,我们大信当时还只是个中不溜,可能前十都排不到。但是到去年,2004年结束,短短两年,中发虽然还是老大,但领先优势已经大幅度缩水,龙头位子岌岌可危。大信投行的排名也已经是行业第四,业务规模接近你们的70%。等今年完了,明年排名出来,咱们两个公司没准就旗鼓相当,甚至我们超过你们都不是没可能。我说的这些数据都是公开或者半公开的,有必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查一查,您应该很清楚,我没说假话吧?”
梁经天撇了一下嘴:“这是公司高层考虑的事,跟咱们刚才说的九方地产的估值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就大了。”常辽笑了笑,转而看着萧明辉说道:“萧老板,您这么成功的企业家,市场上优胜劣汰的道理自然知道。我们投行是服务行业,说到底比的是服务水平、服务质量,短短两三年之间,中发衰落的那么快,或者说大信进步的那么快,说明什么这不是不言而喻吗?有些公司或许曾经水平很高,但是因为长期的固步自封,或者是太国际化以至于不了解国内行情,自然就容易闹笑话,自然就会逐渐被市场淘汰。但公司的事说到底是具体的人在做,所以说到根本上,不了解国内行情、闹笑话、该被市场淘汰的还是具体的人。”
“你!”梁经天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再次将身后的椅子撞翻了,指着常辽怒道:“你别太过分!”
“梁总别生气,咱们讲道理,你要是觉得我这话不对,您可以提出您的意见。”常辽笑道。
萧明辉略微迟疑片刻,转头对梁经天笑道:“梁总,别生气。这天也挺热,要不你先到屋里去喝口凉茶、消消气?”
“哼!”梁经天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转身快步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出了月亮门,萧明辉才又转回头来对常辽笑道:“常老弟别介意,梁总这人,脾气有点急。”
“没事没事,倒是我失礼了。”常辽随口客套道。
萧明辉微微笑了笑,也站起身来说道:“小卢你们俩先聊着,我去上个卫生间。”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看着萧明辉的背影也消失在了月亮门洞里,卢润邻嘿嘿一笑,轻声说道:“老四你可以啊,差点把人家stephenliang挤对的跳鱼塘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我是没办法,他步步紧逼要逼我的话,躲不过去了,我才天马行空的跟他扯,不过感觉倒是挺爽。说起这个来,你帮着我一起挤对他,萧明辉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没事,有点就有点吧,无伤大雅,我有分寸。”卢润邻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我是因为秦聪才跟他认识的,可他现在对我比对秦聪更信任。我们俩初次见面就是在秦聪办公室,当时我和秦聪谈一笔交易,萧明辉给我们做担保,为了让我放心,他给了我一张20万的支票。我心想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牛逼人,得放长线钓大鱼,于是当着他的面大义凛然的就把支票撕了,一边心里在滴血,一边声明虽然初次见面,可我信得过他,一下就把他给征服了,所以他现在非常信任我,这点小事没什么。”
“说起他和秦聪来,他俩究竟什么关系?他昨天说他有些钱交给秦聪帮他……”
常辽正说着,就见卢润邻忽然使了个眼色,心知应该是有人来了,就住了嘴,随即就听到侧后方传来了脚步声,扭头一看,果然是萧明辉回来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手里提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棕色木头盒子。
走到近前,萧明辉就将盒子递向常辽,说道:“常老弟,我有个朋友昨天从马来西亚回来,给我带了点血燕窝,你拿点回去给女朋友炖了吃吧,这东西女人吃挺好。”
常辽心里暗笑,他还真是对自己的女朋友念念不忘,一边就站起身来笑道:“萧老板的心意领了,我替她谢谢您。不过她是农村来的,不会吃这东西,拿回去也是浪费,所以还是算了。”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吃什么东西不都是从不会到会吗?拿去拿去,你跟我客气什么。”萧明辉说着就塞到了常辽手上,常辽退开两步,一边推拒着,一边笑道:“真不是客气,说了不怕您笑话,她一个农村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有回我就跟她说给她买点燕窝,可她一听反倒说恶心,所以我拿回去她肯定也不会吃,最后还是浪费了。”
“唉,你这真是太客气了。”萧明辉看常辽坚决不收,无奈的撇撇嘴,才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将燕窝随手放在旁边刚才梁经天坐的那把椅子上。
常辽又说道:“萧老板,刚才我一位朋友打电话来找我有点事情,我得先走了,咱们改天有机会再聚吧。”
“这就走了啊?这都十一点多了,吃过中午饭再走啊,我已经吩咐前面准备午饭了。”
“不了不了,真是有事,改天吧,以后还有机会。”常辽笑道:“刚才卢润邻在旁边听着呢,我俩的一位大学室友打电话来,有点事找我,我得赶着去见他。”
“唉……那好吧,有空常来玩啊。”xǐυmь.℃òm
“萧老板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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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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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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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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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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