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华撇撇嘴说道：“这个你还是先不要报道，这事弄不好确实会给你自己惹麻烦。今天是周末，这个地方又是个休闲娱乐场所，他刚才的话也只是口头一说，没有承诺或者签署过什么东西。你一旦报道出去，势必对他们公司股价产生影响，伟伦地产还是沪指成份股。到时候他或者监管层要跟你们四方网或者你个人较真起来，你们麻烦也不小。”
舒明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都没看见好了。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哈哈，道理是给普通人准备的，大人物自然有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况且他这不讲理也不完全是坏事，没准还能让我们捞到一笔并购业务呢。”张培华笑了笑，又转头问常辽：“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可别把他刚才那句话当儿戏，他的话虽然难听，但道理没错。无论此前咱们和郭九盛有什么合作、什么渊源，如果接了这笔业务，他就是咱们的委托人，咱们确实要忠诚于他的利益，在和他达成基本方案框架之前，咱们先去跟九方地产接触协商，甚至取得共识，再反过来应付他，确实违背了职业操守。被扣上这顶帽子，再加上他的影响力，确实整个行业你都无容身之地了。”
常辽苦笑一下：“这个我倒不担心，如果接受了他的委托，忠诚于他是理所应当的。问题是我哪有本事操盘这么大的业务。而且就他这种态度，再想想他此前对付九方地产的手段，这回他肯定也不会给郭九盛什么好价钱，所以这单业务肯定不好做，我担心的是搞砸了，那就对他、对郭九盛、对咱们公司，各方面都没法交代。”
“这个……”张培华想了一下，说道：“他给郭九盛的价格肯定好不了，可这不就是咱们工作的价值所在吗？如果他能给出一个让郭九盛无法拒绝的价格，那直接让秘书给郭九盛打个电话就行，还找咱们干嘛？他委托咱们替他收购九方地产，至少也要给咱们一二百万的顾问费，咱们的工作形式就是动嘴谈谈，文件都主要是律师、会计师在做，世上哪有这么好赚的钱？咱们之所以能值这么多钱，就是因为咱们能让郭九盛以及其他九方地产的股东接受他的条件。至于让你负责，这个你倒不用太担心，即便真的让你负责，也不可能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就好比我负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也要给我提供很多数据支持、方案协助等等。主要问题在于和九方地产的谈判把控，项目负责人最主要的也就是体现在这里了，既要保证委托人的利益，以尽可能有利于委托人的价格拿下目标，又要控制着不至于跟目标谈崩，使对方产生敌意，增加阻碍。谈判时候很多事情是随机的，考验你的主要是这个。”ωωω.χΙυΜЬ.Ｃǒm
舒明笑道：“你们就不能不接受他这个委托啊？”
张培华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接？”
“他这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常辽啊。”
张培华撇嘴一笑：“我们开门做生意，他主动找上门来委托一笔合法业务，如果条件谈不拢，那是另外一回事。但现在条件都还没谈，就以他刁难人为由拒绝了，那意思是说我们大信证券只能接简单的业务，有难度的我们就不敢接？这要传扬开了，而且委托人还是他这样一个有影响力的大人物，那我们公司就要沦为笑柄了。”
舒明撇撇嘴，转头对常辽说道：“那你明天就给他开点很高的条件，保证他不会答应那种，他不答应，那就是条件谈不拢，就是他的问题了。”
常辽无奈的摇摇头：“我不能这么干，以合适的条件争取到这笔业务才是我的合理选择，否则……”他看了一眼张培华，继续说道：“否则就没法跟公司交代了。况且就算我想这么干也难，我明天要是回复他说10亿我能帮他买下来，他肯定不会答应，但是传开了被笑话的还是我们。他口风那么严，对于具体条件只字未提，全扔给我，让我来先报价，他掌握着主动权。我的条件合理他就答应，他就成了我的委托人。条件不合理，他就嘲笑我以及我们公司，横竖我都是被动的。”
“以合理条件接下委托才是正理。”张培华也说道：“如果他诚心要刁难你，就算你拒绝了，他也可以直接找咱们公司高层领导达成协议，然后指定要你来操盘，他有这个能耐。高层领导可不会管咱们和郭九盛刚刚合作过，或者他和九方地产之间有什么恩怨，高层领导只在乎他委托了咱们一笔业务，咱们就应该尽职尽责给他办好。到时候别人达成的协议框架让咱们来执行，更被动。所以你就不用想这些了，还是赶紧想想该给他开什么条件吧。你觉得九方地产值多少钱？”
常辽想了想说道：“房地产这种行业没什么特殊门槛或者核心技术，值多少钱关键就看一个土地储备规模，九方地产眼下也没什么土地储备，手头上就一个石景山九方广场项目，所以九方地产值多少钱，实际上就是看这个项目值多少钱。这个项目原先预计能有4000万的毛利，但是从眼下的房价走势以及销售情况看，肯定不止了，前几天我还跟郭九盛聊过，他估计能达到4900万，净利润可能3700万左右，加上点其他零碎资产，总的大约4000万。所以理论上讲，在接受九方地产所有资产和债务的前提下，九方地产价值4000万左右。可这些数字现在都只是预估，变现得到年底项目竣工、销售结束时候，今天7月30号，到年底还有5个月，所以得贴现，同时其他零碎资产也存在折旧。另外，这期间还存在不确定性风险，还应该扣减一部分风险补偿。可如此一来，九方地产估计就不乐意了，因为他们肯定认为这些是确定能获得的。”
“现在不要考虑九方地产会怎么想，就站在唐润华的角度上考虑就行，他才是咱们的委托人。咱们得先跟他取得一致，之后就是想办法让九方地产接受咱们的方案，那时候才需要考虑他们在想什么。”张培华说道：“咱们就按照4000万计算，贴现、扣减半年的风险提留，现在半年期贷款基准利率多少？”
“5。22。”
“两项都粗略的按这个比例算，那就是要扣掉10。44%，应该是……”
“3582。4万。”常辽答应一声，又说道：“但是另一方面，因为是唐润华主动求购，通常来说又应该给一些溢价，百分之二三十吧，所以报价应该要更高一些。”
“嗯，加上30%溢价就是……大约4600万，你明天就按这个价报给唐润华，他总得还价，跟他一番讨价还价下来，也就能摸清楚他的心理价位了。而且这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也是一个你说服他接受你的方案的过程。反正他开的价格越低，咱们的操作难度就越高，那咱们对他的收费也就越高。”
“嗯，我明白。那如果接这单业务，咱们的操作时间大概要多久？还有，咱们的收费按照什么标准来给他开价？”
“时间……三个月吧，这种业务，说白了就是咱们跟他达成协议之后去找九方地产讨价还价，设法让九方地产接受咱们提出的价格。能搞定的三个月之内肯定能搞定，如果三个月搞不定，那就算他给咱们三年还是搞不定。至于咱们的收费，你按照收购金额4600万、咱们的顾问费150万给他报价。他如果往下压价，他压100万，咱们的收费就增加……他压100万咱们增加10万，压200万咱们增加20万，压300万增加40万，压400万就增加80万，以此类推。当然咱们也得有个底线，否则他无限压价，咱们的收费就算涨到天上去，最后业务完不成，那也是白搭。你觉得底线应该是多少？”
“底线……”常辽略微想了一下，说道：“这我拿不准，但是如果按照这个方案给唐润华报价的话，咱们肯定是和他在4100万这个价位上达成协议。4600万他要给咱们150万的费用，总支出4750万。砍到4100万，咱们的费用310万，他的总支出就是4410万。再往下砍到4000万，他就得给咱们470万的费用，总支出4470万，他反而不划算了，所以他肯定是砍到4100万就不会再往下砍了。”
张培华微微一愣，笑了笑：“那你觉得4100万能搞定吗？”
“这……这我拿不准，我没接触过这类型业务，但我估计难。如果是在此前九方地产险些现金流断了、破产倒闭的处境里，要价肯定会低很多，别说4100万，再低点我觉得郭九盛都会接受。但现在咱们帮他们续上这口气，他们处境已经变好了，要价肯定也会比较高。”
张培华想了片刻，说道：“就这么定了，就按这个方案去跟唐润华谈，多动动脑子想想办法，我觉得有希望，最坏不过就是想办法让九方地产重新回到之前的处境里去。”
常辽微微一愣，张培华就笑道：“好了，咱们接着打球吧。该到谁了？对了，好像是到我，哈哈……”
三人一场球打到中午十二点多，常辽记挂着明天要见唐润华的事情，心不在焉的，最后输了去结账，打球费用3000，小费300，一早上就没了3300，幸亏昨晚收了郭九盛的5万块。三人又一起在球场会所吃了顿午饭，下午张培华和舒明还要接着玩，常辽却没心思了，就先走一步。
回到家里，想起张培华说的，干这行的，最好能有点自己的媒体资源，跟薛宜能联系最好还是联系联系、多走动，于是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却提示是空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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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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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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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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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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