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不到点，常辽一个人到了约好的广东海鲜酒楼，刚到门口，就看到郭九盛从一旁不知哪儿走了出来，笑嘻嘻的迎上来打招呼。两人寒暄两句，就一起走进了酒楼大门，郭九盛径直带着常辽到了一间事先定好的包房，吩咐服务员上菜。
几分钟的时间，酒菜就陆陆续续送上来了，郭九盛打发走服务员，自己提着酒瓶一边给常辽倒酒，一边说道：“常助理，今天大信银行的人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公司补几份材料送过去。我们公司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这几个月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终于有了点进展，大恩不言谢，尽在酒中，常助理，我先敬你一杯。”
常辽心里暗道一声“惭愧”，就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郭九盛又转身从放在旁边一把椅子上的包里取出一万块钱放到常辽面前：“常助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常辽哪敢收他这钱，要是最后事情办不成，那就成诈骗了，于是赶紧将钱推回他面前，干笑道：“郭总太客气了，这我可不能收。”
“这有什么不能的，常助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点酬谢是应该的，你要不收那就是嫌少了。”
郭九盛说着又要把钱推过来，又被常辽拦住了，常辽一本正经的说道：“郭总，现在我真的不能收你的钱，如果我真能把你这个问题解决了，到时候再拿你的好处也不迟。可现在收了，要是最后你的问题解决不了，那我成什么人了？所以郭总你别为难我了，我不是跟你客气，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你这钱。咱们还是先说说你们那个项目的事情吧。”
郭九盛迟疑了一下，笑道：“行，既然常老弟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跟你见外了，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谢你。”
常辽笑了笑：“郭总，你先跟我详细说说你们那个项目的情况吧。”
郭九盛轻轻点着头说道：“石景山九方广场那个项目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二个项目，我们公司是大前年成立的，前年我们在丰台开发了一个丰台九方广场，去年开始开发这个项目。地址就在石景山路北侧，靠近老山公园那儿，整个项目有南北两幢大厦，目前北楼建到8层，南楼7层，建成后都是地上38层，地下3层。地下3层、2层是停车场，地下1层到地上4层是商场，5层以上是写字楼、酒店。到时候将会是整个石景山区最高端的写字楼，新的地标建筑。整个项目规划投资2亿9000万，到目前为止累计投入已经5000多万了。”
“出现资金问题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呢？”常辽说道：“我听说好像是跟伟伦地产的唐润华有关系？”
“唉……有唐润华的原因，也有一些我们自己规划方面的原因。”郭九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项目规划总投资2亿9000万，以我们公司的体量来说，这个规模有点偏大了，不瞒常老弟说，到目前为止的5000万投资里，就有一半左右是融资来的，现在每个月的利息都得大约17万。当初我们之所以这么规划，是因为我有位老战友当时在市里银监局当了个领导，他跟我打保票说资金不是问题，所以我们才敢那么规划。去年6月份我们项目开工，可11月份他忽然被调到外地去了，本来银行对我们这类高杠杆项目的信贷审批就卡的比较严，此前仗着银监局有关系，问题还不大，他一被调走，就有点困难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唐润华又忽然冒出来插一脚，银行就彻底不给我们贷款了。可我们项目都已经开工，几千万的资金都投进去了，规划也已经报城建局批了，不可能再推翻重新规划，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这不就搞成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了吗。”
常辽点点头，又问道：“唐润华他为什么要跟你们为难，是不是郭总你和他有什么旧怨？”
郭九盛摇摇头苦笑道：“哪有什么旧怨，我们做房地产这行的，哪敢得罪他啊。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就是我们的情况了。唐润华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中了我们那个项目，一心想要收购，找我谈过一次，我不愿意卖，他就给我玩了这一手，让银行断我的贷，目的是把我逼入绝境，不得不卖，到时候他就低价捡便宜了。”
常辽想了想，说道：“郭总，咱们先撇开他不说，就你们这个项目本身问题也很大啊，规划总投资2亿9000万，你们自有资金才投了2500万就没钱了，其他钱就全都得靠融资，十几倍的杠杆，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风险确实存在一些，所以我刚才也说了，银行不给我们贷款，也不全是因为唐润华的原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风险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大，虽然说总的投资预算是2亿9000万，但我们只要自有和自筹投入累计达到7500万，就达到预售标准了，预售一启动，就有回头钱，用预售款来付后面的投资款，肯定还有富余，还能把之前融的资金也还了，往后要再融资也就简单了，资金方面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所以对于我们而言，最难的就是眼下这阵，要投7500万，我们眼下5000多万投进去，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还差三分之一。”
“可这三分之一也是2500万啊，你们前期能用的融资渠道估计都用过一遍了，也就融了2500万，现在旧账未还，很多渠道暂时肯定是不能再用了，还要筹2500万，自然更不容易。”常辽一边思考，一边又说道：“郭总，你们这个项目预计能达到多少销售额？”
“我们这个项目总建筑面积大约8万平米，可售面积大约6万6500平米左右，我们的定位是石景山片区最高档的商业物业，那附近的写字楼今年均价大约4400左右，我们这个项目起码能到5000的均价，如果把全部可售面积都拿出来销售的话，大概能回款3亿3000多万。当然了，这是按照把所有能销售的单位全都卖了来算，不过我们不打算这么干，我们比较看好北京商业物业的后市，规划留下几千平米自持，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销售回款超过3亿都没问题，我们现在前期负债2500多万，缺口也是2500万，合计5000万左右，后期投资款还需要2亿1500万，加起来2亿6500万，足够覆盖，所以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后边就没什么风险了。”Χiυmъ.cοΜ
“郭总你说的这些数字有凭证或者依据吗？还是只是你们公司内部的预估判断？”
“当然有了，我们以前办贷款的时候，都请专业的第三方机构做过项目评估，评估结果是作为辅助资料递交给银行的，评估报告我们公司有留底，给我们提供过贷款的几家银行也都有，常老弟你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提供给你。”
常辽点点头，又说道：“不过郭总，咱们说句实在话，你们这贷款确实不好办，你们项目本身就有瑕疵，再加上如今唐润华又出来横插一杠，他的分量你比我更清楚，所以眼下的情况是，任何一家银行要给你们提供贷款都得再三掂量，在你们和伟伦地产之间做个取舍，取舍结果无需我多说。这回大信银行让你们补资料，坦率地说，我估计多半也就是陈行长要给魏总个面子，所以动一动做个样子，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刚才之所以不敢收你这钱，也是考虑到这方面了。要是最后贷款还是下不来，你有没有想过别的融资渠道？”
“唉……”郭九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怎么没想过，不光想过，前前后后还找过三个项目投资人，但都是要价太高，2500万资金，开口就要我20%甚至更高的项目权益，那我不就白干了吗？可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帮了我就等于是得罪了唐润华，代价太高，所以必须要有很好的回报才愿意干。”
“那私人借贷呢？”
“这我也了解过。大体分两种，一种比较正规的，利息还能接受，年息在30%以内，可要借2500万，都要求我至少提供4000万甚至更高的抵押或者担保，我眼下拿不出来啊。另外一种就是高利贷了，利息高的吓人，年息都在100%以上，要真借了他们的钱，我就算按规划把这个项目做成了，赚的钱也还不够他们的利息呢。”
“郭总你这钱要用多长时间？”常辽又问道。
“正常来说，从拿到钱算起，两个多月、最多三个月，我们那个项目就能达到预售标准，有了销售回款我马上就能还上，再加上点回款周期，这钱我最多用四个月。”
常辽又想了想，才说道：“郭总，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朋友，没准能借给你这笔钱，利息虽然不可能像银行贷款那么低，但年息肯定也不会超过30%，你有兴趣吗？”
郭九盛眼睛一亮：“常老弟你是说认真的？我多久可以拿到钱？”
“这个……我现在还不敢给你打保票，我也只是先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有意向，我再去跟他商量。而且这事情真要操办起来也没那么简单，毕竟你不能提供足额的抵押担保，他愿不愿意我也还拿不准。反正你要有兴趣，我就帮你问问，有个大概意向了咱们再来商讨具体的细节，顺利的话我估计半个月左右，今天3月21号，到下个月5号之前，你应该就能拿到钱。”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常老弟你快帮我问问吧。来，我再敬你一杯，麻烦你了。”
“郭总太客气了。”
晚上回到家里，常辽就给向南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详细跟他说了一遍，向南商人家庭出身，从小耳濡目染，又是北大金融系科班毕业，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知道这事有利可图，就答应了。不过他也不愿直接借钱给九方地产，因为风险太大，他只愿借给大信证券，再由大信证券去借给九方地产，或者是大信证券为九方地产提供担保，每个月两个点的利息。
随后常辽就琢磨了一个方案框架，准备明天一早上班就去找张培华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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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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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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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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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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