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常辽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说道:“师姐,咱俩好像是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钟晴愣了一下,看着他问道:“怎么了?谁啊?”
“张总和刘文虎。”
“怎么了?”
“我今晚忽然把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常辽说道:“咱们得从星期天下午,张总来问你捡到钱那事说起,星期六他就想问了,只是咱们去了恒山,星期天才回来。你还记得他为什么来问你那事吗?”
“他不是说了吗,陆名章不放心,怀疑我是不是收了矿上的黑钱,可又怕直接问我引起误会,所以就委婉的跟他说了,让他来问我。”
“你信吗?”
钟晴略微想了一下,撇撇嘴说道:“我也觉得他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怎么,宝贝,你也不相信啊?”
“当时我只是感觉有点别扭,但还是信了,可今天晚上我反应过来,十有八九是他的一个托词,这事可能根本就跟陆名章没关系。”常辽说道:“上星期五那天派出所给你送来表扬信,你跟我说,陆名章挺高兴的,说是要全团队通报表扬,还要把表扬信转交公司,向公司给你申请表扬,对吧?”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钟晴说道:“陆名章会有这种打算,特别是还要转公司给我申请表扬,说明他打心眼里已经相信我拾金不昧是真的了,所以他不可能再让张总来问我。”xiumb.com
“他的想法应该还不止是打心眼里相信这么简单。”常辽说道:“今晚张总说,因为严子琳那事,陆名章已经被公司批评了。说句实话,那事情其实他挺倒霉的,无论谁在他那个位子上,出了子琳的事情,都自动有一份责任。所以他要把你的表扬信转给公司,为你申请表扬可能还是次要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他自己‘冲喜’,和子琳那事同样的道理,你受到表彰,他处在咱们团队总监的位子上,就自然有一份功劳。想远一点,没准那封表扬信都是他听说了你拾金不昧这事之后,专门活动出来的结果,因为那代表派出所对你交钱去这一行为的官方定性,也就是可以让公司认可的评价。所以其实他心里信不信你拾金不昧根本不重要,有了那封表扬信,即便他心里不信,也只会装糊涂,不可能还会让张总来找你核实。”
钟晴想了想,轻轻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张总的目的是什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常辽说道:“师姐你想想,陈秀华和李春这事情彻底揭开,谁最倒霉、谁最占便宜?”
“最倒霉的肯定是陈秀华和李春他俩啊,最占便宜的……”
“换个说法,谁获利最大,不管主动还是被动的。”
钟晴略微一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事揭开,李春倒了,压在刘文虎头上的一座大山没了,甚至没准他就升上去顶李春的缺了。另外,按照张总今晚说的,陆名章也会被陈秀华的事情牵连被动担责,再加上子琳那事的影响还没过去,很可能位子不保,他如果丢了咱们团队总监的位子,张总顺理成章接替他。所以获利最大的应该就是张总和刘文虎了。”
“是啊。”常辽说道:“张总星期天来找你打听,没打听出什么来。紧接着星期一刘文虎的下属李季琼就请咱们吃饭,结果咱们就把这事告诉她了,她转头就去告诉刘文虎,就成了眼下这个局面。而且你别忘了,张总和刘文虎是老乡,关系不错,所以我觉得这些事情就是他俩设计好的,甚至李季琼都是刘文虎安排好的,跟咱们演一出戏,目的就是套咱俩的话,所以我说咱俩是被他们利用了。”
“你瞎说什么呢!”钟晴在常辽大腿上捶了一下:“李大姐怎么可能会骗咱们,她人挺好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其实你跟她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啊,咱们7月5号到这儿,今天8月20号,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月。”常辽笑了笑:“不过这也不重要,无论她是被刘文虎指使还是也蒙在鼓里,反正也只是一枚棋子。”
钟晴撇着嘴想了想,说道:“不对啊,你这说法乍一听挺有道理,可细想就说不通了。按照你这说法,首先张总和刘文虎得知道咱俩掌握着李春和陈秀华的秘密,并且知道这个秘密对他们有利,能帮他们扳倒李春和陆名章,他们才会来套咱们的话,可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常辽摇了摇头:“这就不好说了,也许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情况,我想想怎么跟你说。这……假设你是刘文虎,你跟李春不对付,成天想着挑他的毛病,现在李春通过你管的财务处挪用了300万资金,你虽然不知道这事,但是不是有可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起点疑心之类的?”
“是,有这种可能。”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钟晴想了想,说道:“肯定是想办法去调查核实,如果能查清楚,拿到确凿证据,就可以借此把李春扳倒。”
常辽点点头:“现在咱们先把这事放一边,再来看你拾金不昧的事情,这事情已经传的几乎全矿都知道了,可只要是能冷静下来独立思考的人都不难看出来,这事情很怪异。一方面,在厂部这么个封闭的环境里,谁家丢辆自行车可能都会一天之内传遍,可有人丢了两万块钱,几天时间了却没听到什么动静。另一方面,你把钱交到派出所去几天了,也没人去认领,这事是不是很反常?”
“是。”
“师姐你知道这矿上有哪些人能丢得起两万块现金吗?”
钟晴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哪些人能丢得起两万块现金?”
“你知道矿上的一般员工,就比如李季琼,她一个月工资多少吗?”常辽问道。
钟晴摇摇头:“这不知道,我估计可能3000块左右吧。哦,我明白了,你意思是说,这矿上的人普遍工资不高,两万块对于他们而言是很大一笔钱,绝大多数人一下子是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的,一般人如果凑了这么一大笔现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钱丢了肯定早就急疯了、到处找,所有人都知道了。而被我捡到钱的这个失主却不声不响,说明这笔钱对他不算多、不重要,这样的人在这个矿上不多,几乎可以画出范围来。是这意思吧?”
“嗯,是啊。”常辽点点头说道:“我在四大队跟工人们闲聊的时候,多少了解到一些他们工资的情况。大部分工人也就2000上下,比如四大队三中队负责记账的那个董俊才,工作大概十五六年了,一个月拿到手就1800多块钱,中队长陈家明2200多,李季琼干财务的,算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工种,而且从年龄看,她工作应该有二十年左右了,可能能到3000块左右。但无论他们哪个,除去正常开支,一年都不一定能攒下两万块钱,所以两万块钱在这地方算是很大的一笔钱了,能一下子弄丢这么多钱的人,肯定是矿上级别很高的人,李春这个副矿长当然在其中,对吧?”
“嗯,对。”
常辽继续说道:“你把钱交到派出所是上星期三的事情,随后就传开了,即便是李春这样的人,正常来说,如果他真丢了两万块钱,听到消息肯定就会去认领,同样的,这消息肯定马上就会从派出所传开,对吧?可你上星期三交给派出所,星期六都没人认领,你想想这说明什么?”
钟晴想了一下,说道:“假如我是个旁观者来看这事的话,我会怀疑可能失主的钱来路不正,丢了也不敢声张,所以没有消息传开,当然更不敢去认领了。你是说,刘文虎发现李春疑似挪用了一笔公款,正在想办法调查,同时矿上又出现了这件比较古怪的事,而且李春就在可能的失主范围之内。我是张总的下属,恰好刘文虎跟张总又很熟,于是就托张总来打听一下碰碰运气了。所以张总来问我,根本不是什么陆名章怀疑我收了矿上的黑钱,这只是个托词是吧?”
“是啊。”常辽点点头说道:“他找你打听这事,总得有个由头,可他又不好直说是刘文虎怀疑这钱跟李春有关系,所以就找了这么个由头。另外,怀疑你收了矿上黑钱这个由头也有吓唬你的意思,如果那钱真有什么猫腻,没准你被吓到,就一五一十告诉他了。虽然那天他什么也没打听出来,但是从他离开时候那样子可以看出来,他明显不相信你说的,换个角度说,这更让他确信那笔钱背后有猫腻了。他回去跟刘文虎一说,刘文虎应该是知道你和李季琼关系不错,所以紧接着又有了第二天晚上李季琼请你吃饭的事,目的还是想打听那两万块钱的问题,看和李春有没有关系,结果咱们就告诉她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钟晴说道:“咱们把事情说出来,张总也有了个意外的收获,就是这事居然把陈秀华卷进来了,陈秀华出事就会影响到陆名章,对吧?”
常辽点点头:“前天晚上你在电话里把事情告诉他,他当时就叮嘱你先保密,他会告诉陆名章,其实意思就是让咱们别传出去、别让陆名章知道。今天晚上的意思同样是让咱们别告诉陆名章,等李春挪用公款的事查实,把陈秀华牵扯出来,再让陆名章知道。他说的那番理由,虽然有些道理,但也有点牵强是吧?”
“嗯,是,我还正想问你这事呢,你怎么看?”
“这就是我一开始跟你说的,咱俩被利用了。”常辽说道:“严子琳那事陆名章虽然受到牵连,但其实不算什么很严重的责任,毕竟那是个意外事件,主要是让公司领导们情绪上对他不满、有意见。但陈秀华内幕交易这事就不一样了,就咱们那晚听到的情况来说,这还不是第一次,她之前就伙同李春做过。她多次搞内幕交易,陆名章作为她的主管领导却没发现,这个管理失职的责任可就大了。你想想陆名章现在有什么办法躲过这一劫?”
钟晴想了想,轻轻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陆名章要想躲过这一劫,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警察来抓陈秀华之前,他先向公司举报陈秀华涉嫌内幕交易,这样他就不是管理失职,而是及时发现问题了。张总不让咱们告诉陆名章,就是怕这个是吧?”
“嗯,对啊。所以张总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了,他显然是像利用陈秀华这事打击陆名章,然后没准他就能取而代之了。”
钟晴默默的想了一会儿,撇撇嘴轻轻叹了一口气:“唉,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常辽一愣,说道:“咱们不需要怎么办啊,咱们只是要明白这种情况。”
“咱们都被人利用了,还不需要怎么办?有你这么怂的吗?”钟晴扭头等着他,一边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常辽急忙躲开了点,嘿嘿笑道:“这个……师姐,这个被利用对咱们有好处啊。前几天咱们不是还琢磨着怎么跟张总拉近关系,以便将来他自立门户的时候,能跟着他一起走,避开陆名章。如果他直接把陆名章取而代之,那不是更好了吗?所以咱们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装作不懂,让他尽情利用。”
钟晴皱眉撇嘴,一脸不舒服的样子说道:“这个……这个……理是这个理,可我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啊。”
“师姐,你要不喜欢这种说法,咱们就换个说法。不是张总利用咱们打击陆名章,而是咱们扮猪吃老虎,利用张总帮咱们扫除陆名章这只拦路虎,咱们才是利用的那个,张总、刘文虎他们都是被利用的。”
钟晴嘿嘿乐了起来:“这还想句话,那行吧,我就委屈委屈,陪着你扮一回猪了。”
“你陪着我扮猪?这算不算是夫唱妇随啊?”
“又皮痒是不是?”钟晴抬头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甜甜的一笑:“赶紧滚去洗脸,准备睡觉。”
“我今晚想……嘿嘿……想跟你睡。”
“不怕变太监你就试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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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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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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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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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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