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处之地就是扬州,而扬州又是宝樱郡主所在,可是没有听说过宝樱郡主有夫君啊!不对,是有的,还有个孩子。
可是,那不是丧夫留下的孩子吗?
小摊贩意识到什么,骇然看着面前的男子,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这幅异状很快惹了景霄侧目。
“怎么?不信?”
“不,不是……”小摊贩僵硬摇头,步子不自觉往后退去,就连景霄给他银子都不敢收。
“这个,这个就不收您的了,您老人家留着,在地府吃好的喝好的,我自个儿有手有脚的,能自己赚。”小摊贩摇头颤抖。
景霄瞧他低垂着头,明显情形不对,再仔细回想了下他的话语,面容奇怪询问道:“地府?”
小摊贩不敢说话,瑟瑟发抖,看样子好像想钻到摊子下面去。
害怕作态看得景霄好笑,他猜到什么,又觉得奇怪,最后斟酌着开口道:“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何要去地府?”
“活,活人?”小摊贩怯怯抬头。
景霄含笑点头,末了又好笑道:“我一个温热的,有影子的人,怎么就突然间去地府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摊贩望了眼地上,果然看见了影子,这才长舒口气道:“原来是活得。”
活得……这个词用得极其微妙,景霄扬了扬眉,小摊贩叹了声气,不好意思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只是咱们扬州都在传,宝樱郡主是个寡妇,夫君身死之后,留下了她们孤儿寡母,被皇上怜惜,这才赐婚成了咱们扬州的主事呢。”
“寡妇!”m.χIùmЬ.CǒM
景霄幸灾乐祸笑了一声,随后又正色警告道:“日后别乱相信谣传,宝樱郡主前任夫君乃是当朝勇威将军魏萧炎,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也没有死,现在宝樱郡主乃是本王的未婚妻。”
“王爷?”
小摊贩也不是傻的,即刻抓住了重点。
景霄含笑点头:“皇帝第十子,新册的霄王。”
“原来是霄王殿下!”小摊贩露出惊叹目光,旋即又问道:“刚才王爷所说的,宝樱郡主和您的皇兄?”
问完,小摊贩许是觉得不好,顿了顿,提起另一个话题:“宝樱郡主和王爷来扬州是有什么大事吗?”
说起这个的时候,小摊贩满眼都是亮光,对此极为感兴趣,周遭小贩瞧着好似不甚在意,但实则都伸长了脖子想听结果。
景霄自有察觉,神秘笑笑,一本正经忽悠道:“这等子事情若是被你们知道了,你们觉得你们还能在人间吗?”
闻言,众人骇然,小摊贩接连后退几步,见他这幅作态,景霄轻笑揶揄:“本王和宝樱郡主都在这里,还不赶紧离开?”
小摊贩露出醒悟神情,慌张收拾摊子离开,旁侧的小贩们也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起摊子,眨眼间的功夫,众人全都没了影子。
繁盛的长街只剩下了铺子还在亮灯。
含玉从内里走出的时候,就见着他主子手上把玩着枚小铜镜,依靠在一旁墙上,大半身子隐入暗处,显露在外的脸上摆明了不善。
再一看那铜镜,含玉紧张到抬手握住腰间的剑柄。
景霄晃晃悠悠抬眼,冰冷的眼神险些将含玉冻在原地,他慢吞吞走近,轻声试探道:“主子?”
“有本事在扬州胡来,不敢出来见人?”景霄面冷,声音更冷。
他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盯着含玉的身后。
意识到什么,含玉收了脸上神情,转身冷然看去,主仆两个齐齐盯住一处地方,站在那里的人低声笑了两声,抬步从珍宝阁内走出。
灯火通明的珍宝阁中,这人带着兜帽,却是没有一人觉得奇怪。
景霄更不会,他重重哼了一声,不屑道:“故人相见,还要玩这样的把戏吗?”
头带兜帽之人又是一阵轻笑,抬手摘下了兜帽,露出了张平淡无奇的脸。
可就是这样一张,不知欺瞒,葬送了多少南月官员。
阿绝。
即是称呼又是名讳。
南月豢养的专属皇族暗卫,每一任都通称这个名讳,自南月成立以来便没有断过,直到南月灭亡,眼前这个最后一位,阿绝。
“许久不见,含玉你的警惕性下降了好多。”阿绝扬起个灿烂笑容。
含玉面露冷色:“阿绝统领过奖了。”
“过奖。”阿绝低低嗤笑:“你这孩子,做什么板着一张脸说话呢,闹得教人,莫名想笑。”
“不知阿绝统领来到扬州是为了什么,又与珍宝阁有何牵连?”景霄脸色冷峻。
阿绝转眼望去,将景霄上下好一番打量,末了感叹道:“我与云霄郡王也是好久不见了。”
云霄郡王,这四个字被念出来的时候,景霄眼中略过一抹痛色。
那是昔日他在北翼出生之时,南月国君谴人送来的称谓,曾让他风光许久,也落魄良久的称号,如今到底是掩埋在尘土之中,鲜有人知,也少有人提及此事。
经久未曾被人提起,乍然听闻,景霄不自觉显露出了惊异,追忆之色。
追忆,已经灭亡了的。
阿绝冷然勾唇,出言讥讽:“不,不是云霄郡王,堂堂北翼霄王殿下,岂会和早已覆灭了的南月国搅在一起。”
“你到底来扬州做什么?”
景霄不理嘲讽,足尖轻点上前,轻易就将阿绝掐住脖子,抵在覆盖着黑暗阴影的墙上。
“怎么?想掐死属下吗?只是属下斗胆,敢问一句眼前的是云霄郡王,还是霄王殿下?”阿绝声音沉下,望着近在咫尺的景霄,他突然激动起来:“殿下,您乃南月百年来天赋最是卓越之人,我南月武学宗师第一人更是对您倾力相授,您又为何对南月如此漠然?”
“漠然?”
夜色漆黑的巷子里,柔和女声响起,似是踏云而来,又似沉溺于海底。
关键来得悄无声息。
含玉悚然转身,却是发现他连对方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四处打量着,目光凝在一处。
“郡,郡主?”
云画自阴影里走出,遥遥望着另一处阴影里的景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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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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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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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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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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