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控制不住的出言讥讽,她想起了景霄,为他愤愤不平。
景俍言辞委屈,对于皇帝颇有怨怼之处,可他身无背景,又是个病秧子身体,哪里能够继承皇位,很何况,现如今的北翼谁不知道七皇子景俍乃是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子。
他觉得不公,三皇子景然和景霄还有景泽就能觉得公平吗?
景然身为皇后嫡子,论身份地位都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可还不是被皇帝压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只是个皇子而已。
而景霄,身为北翼、南月之间的平衡点,背后势力庞大,但稍有不慎就要没了性命,更是小小年纪就背负起许多,眼下封王封得痛快惹得一众人等眼红,谁又心疼在战场之上他的危险处境了?
就连看似闲游,身无大任的景泽都要比景俍来的命苦。
天家无情,偏偏皇帝唯一问心无愧的子嗣还怨怼上他。
这算不算报应?
云画讥讽笑笑:“这些事情,七皇子无需与本郡主言说什么。”
普天之下,众生皆苦,没有谁是无辜的,她既是答应了景霄,两者又达成协议,甚至目前相处还算愉快,那就没有两面三刀的心思。
所以,七皇子景俍如何,与她无关。
“若是孤今日定然要说与郡主听呢?”景俍逼问,云画丝毫不为所动,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诸多事态,默认不语。
她不想插手此事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景俍痴痴笑开,又轻咳两声,雪白锦帕上沾染血渍,他声音嘶哑,忽而转了话题道:“郡主甩开三皇兄的尾巴前来扬州,可查出什么了?”
此事,云画些微羞愧。
一路上日夜兼程不假,但因避着人群,不愿打草惊蛇,她这趟扬州之行,除了解除了跟魏萧炎的和离手续,再就是来这多宝阁,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定了定神,云画反问:“七皇子为何询问此事?”
“听说郡主在父皇跟前颇为得宠,这次扬州一行,父皇应该吩咐了郡主吧。”景俍试探询问。
云画眸光微闪:“看来七皇子殿下还真是所知不少,往常倒真是忽略了七皇子殿下。”
事实上,听见景俍如此试探的问话时,她已然对这人升起了警戒之心。
人人都道三皇子和景霄为了皇位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又有多少人忽略了这位七皇子殿下?看似无争无夺的景俍,在景泽,景霄,景然那里都有着不错的口碑。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他知道闻知学院的事情,对赫连让派在她身边的云影、暗云等人也丝毫不感诧异。
云画紧紧盯着面前,到了现在还是温润笑着的景俍,心里开始发毛。
这人早就知道一切。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问道:“你我在品言宴上的相遇,是否是意外?”
“相遇是意外。”景俍说一半留一半。
云画不是好糊弄的傻子,当即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七皇子出手相帮不是意外。”
景俍轻笑,反问:“既然有缘分能够让孤相助于你,又何必拘泥于是否刻意而为呢。”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他就是对所有事情心知肚明,故意而为。
倒是她险些被人骗了过去。
讥讽弯了弯唇,云画目光冷淡望着景俍:“本郡主说过,会医治好七皇子殿下,便就不会食言。”
只是自此以后,各不相关。
云画倒并不是因为景俍欺瞒对他不满,事实上,这世上若是要达成什么事情,使些手段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只是景俍的城府过于幽深,就是她,也觉得望而生畏,不想接触。
这样的人,不适合深交,否则保不齐她哪一日挡了他的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郡主这是何苦呢,孤其实对郡主当真痴心一片。”景俍温声说着。
云画嗤之以鼻:“若是今日七皇子将本郡主请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本郡主今日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她转身欲走。
景俍轻叹一声,幽幽道:“这趟扬州之行,父皇针对的是绝无忧。”
南月太子绝无忧。
想到那人跟景霄之间的牵扯纠葛,云画顿住脚步,眉头狠狠拧起。
扬州之事和绝无忧有何干系?
她转眸望去,景俍轻缓笑着,轻声道:“郡主竟是不知吗?”
他面上笑意潋滟,分明就是知道她不知道,在这故弄玄虚,云画眉头厌恶皱得更紧,却是不得不碍于他口中提及的事情留下。
“还请七皇子明示。”她轻声开口。
景俍含着笑意:“本以为十皇弟会将事情与郡主合盘托出,竟是没有吗?”
挑拨离间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如若今日站在这里的真是个寻常女子,听了这话指不定对景霄生出多少怨言,但可惜,站在这里的是她云画。
与景霄相互利用,泾渭分明的人。
她冷眼看着景俍卖弄,只问道:“七皇子殿下究竟是说与不说,你若不说,本郡主便去找霄王问个清楚。”
闻言,景俍微愣,旋即又是浅笑开来。
与他所想根本不一样,话语中没有任何失望的情绪,究竟是不在意此事,还是不在意景霄这个人……
于他都是有利的。
前者说明云画手段厉害,能为贤内助,后者则说明他有机可乘。
景俍勾起抹笑意,继续挑拨:“扬州之中突然多出了许多的珍宝阁一事,郡主可知?”
“珍宝阁?”
云画故作不解,试探景俍反应。
这人也果然不负她的期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统统说出了口。
“听说珍宝阁与南月太子绝无忧多有关联,而南月之异动其实也不单指这些,多有动荡之处,这次父皇派遣郡主前来,就是以珍宝阁着手,与南月守旧势力对上,却不料十皇弟竟然也跟着一起。”景俍口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遗憾。
末了,他又似想起什么问道:“话说回来,郡主应该知道十皇弟是怎么前来此处的吧?”xiumb.com
转眼间,他就给景霄扣上了顶不小的帽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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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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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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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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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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