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块巨大石块入目,其中凿出个硕大的洞口供人出入,其上却是一行极为漂亮飘逸的草书由石块雕刻而成。
“以此陋室,蔽天下寒士。”
寥寥九字风韵让人忍不住驻足关注,便是云画望着一时都微微痴了。
景霄在她身旁轻声解释:“闻知学院乃是张公一手建立,最初之时便是这山间石洞而已,扩到入口规模,算算时日还不足百年。”
百年便能将势力发展至此,说明这位张公,亦或者说张家手段非凡,但云画望着这块牌匾,实在说不出这些个带有“铜臭”的话语。
兴许这便是名为信仰的东西。
云画想到曾被她遗忘许久,也嗤之以鼻许久的家风名言,那是她曾经不曾理解的东西,终其她那短暂一生无所获得。
现在竟然在这异世,凭着这寥寥几句话语,些微了悟,何其讽刺。
她低头笑笑,看向景霄怀中的云轩,轻声询问:“轩轩快些瞧瞧这牌匾,其中深意若能窥得一二,日后将有大用。”
说一句,圣人胸怀亦不为过,寻常人不敢想,亦或者想了不敢做,而张公则不一样,他不仅想了,还落实去做了。
是以那字中更有些许常人所不能想的飒拓和自信以及兼容天下的胸怀,想到这里,云画恍然回神,暗笑自己多想。
这石碑是刻出来的,哪里会沾染张公的痕迹。
谁知景霄跟着她话应和,叮嘱云轩:“确实是要多看看,这可是张公真迹,寻常难以得见。”
“张公真迹?这不是雕刻出来的么?”云画诧异询问。
景霄唇角微动,正要开口说话,一道声音已然抢先落下道:“这是依照张公真迹所雕刻下来的石碑,当年请了咱们南月大家亲自前来北翼雕刻,在当时也算一桩美名佳话。”
突如其来的话语还夹杂着敏感词汇,众人当即抬眼看去。
云画跟着瞧去,望见一人身着墨蓝色正一品朝服,衣裳上绣着丹鹤衔日,颜色绚烂,大半图案却被这人的胡子遮了。
她不认识这人,对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人那双包含感情的眼,他盯着那石碑,目中赫然是深沉情感。
最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人口中那句“咱们南月”。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用了这样的词汇,云画好奇打量间听得身旁赵夫子率先行礼道:“今日江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我闻知学院之荣幸。”
“他是朝中吏部尚书,南月旧臣,后来随着南月被灭,归降北翼,因为才学受到皇上看重,接连升职,皇帝更是感念他对故国情谊深厚,特准他自称南月遗孤。”
景霄解释的话语声音低沉,云画扭头看他,见他目中没了往日里的从容不迫,满是深沉地黑色,心下微叹,莫名对他生出几分怜惜。
母族乃是被灭的国家,盛宠的母亲更是因为国恨而死,景霄这样的地位应当也极为尴尬罢!
许是也家破人亡过,云画抬手拍了拍景霄肩膀:“咱们林夫子这么副死板模样,难不成是抱着云轩走这一段路程累的?”
她故意揶揄,为景霄遮掩。
他的脸色属实难看。
景霄自知,当下笑开与云画辩解:“哪里的话,郡主千万莫要这样污我清白,若是日后云轩不忍让我抱了该如何是好?”
两大一小笑闹开来。
江尚书闻声往这处一看,见了景霄现在的皮囊,些许失望叹道:“听着声音,我还当是十皇子,哦,现在该称霄王殿下了。”
此言落下,景泽连忙接话:“怎么,皇兄回来与大人未曾见过面吗?想来是事物繁忙,还望大人勿怪!”
“你这说的哪里话,霄王殿下我等素来是知道的,决计不会怪罪什么。”说着,他抬手回了赵夫子一礼,姿态略微恭敬:“赵夫子言重了,谁都知道霄王殿下乃是闻知学院的张大学士门生,出自闻知学院,我又哪里敢在闻知学院摆什么架子呢!”
云画听着惊疑不定看了看景霄模样,这位江尚书话中的回护之意可是不带半点遮掩的,一个是亡国皇子,还是手上握着半块虎符,在军中颇有威望的诸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皇子,一个是感念故国的当朝手握权势的吏部尚书,怎么看都要避嫌的人。
现在,这位江尚书明目张胆地偏袒景霄。
景霄眼中含着些笑意,带着感叹道:“江伯伯素来如此。”
他也是没有丝毫害怕,云画实在有些服气,眼见着赵夫子引着江尚书进入闻知学院,周围读书之人顿时像是炸了锅的蚂蚁。
羊肠小道上来的不少都是这届应试考生,或富贵或贫瘠,见了朝中主掌人事,更极有可能负责他们考试的吏部尚书,怎么能不激动。
云画望着这群人才发现这里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围上了人山人海,竟是将她堵在了这里!
这是要做什么?
都围在门口不进去,云画扭头想问问景霄又是因为什么,却与云轩眼对眼望了半天——景霄盯着人群打量半晌,随后苦恼道:“依郡主看来,这里头你觉得哪些人会高中?”
凭眼力猜谁能高中?
云画不可置信望向景霄,正要问他是不是在学着看面相,余光却无意间瞄见人群中两道人影。
顾欢琳和谢文昌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在人群中姿态亲昵,云画瞧着若有所思,对于景霄所说有了些想法:“你的意思是……”
光看外貌自然没法确定才学,但是凭着外貌可以认识人。
如果科考之中藏有猫腻,那么景霄能够凭着脸认出高中之人那么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云画别有深意看着景霄,得了他哈哈大笑:“郡主为何会如此聪颖,一点就透呢?”
这是变相承认了他知道这回科考会有猫腻,云画微眯了眯眼:“你想做些什么?”琇書蛧
闻知学院开宴,景霄突然关注这个,她不得不多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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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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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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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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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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