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所动摇。
云画满意勾唇应下:“本郡主所言自然当真,云娥日后还要嫁到七皇子府,若是可以,本郡主也不想跟云娥闹翻。”
利益划分永远都比感情来的可靠。
云娥和七皇子之间的关联,比什么心慈手软都要来的教人信服,芳姨娘眸光低垂,思虑片刻便开口道:“当年是丞相夫人收买了奴婢,要奴婢逼着郡主离去。”
“是你亲自动手害的母亲?”云画直言询问。
芳姨娘语声越发低下:“奴婢下了药,动手的是钱氏。”
“哦?”云画似笑非笑。
真是好大的一出戏!
钱氏动手,芳姨娘下药,丞相夫人做了幕后主使,为了什么呢?
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是原主嫁到将军府第二日送荣锦郡主仙去……云画凝眸沉思,回想起皇帝所说的话语,突然灵光一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依照皇帝所说,荣锦郡主应当不愿掺杂权利漩涡,可华昭长公主留下的势力却依旧存在,不会因为荣锦郡主的拒绝消失。
再有云兴言,身为郡主,荣锦郡主能以退避姿态让皇帝册封原主为郡主,又如何拿捏不了云兴言?
与其说是荣锦郡主单纯,倒不如说是荣锦郡主根本没想将云兴言怎样,云兴言,不过是荣锦郡主退避权利交锋的借口罢了。
那些想要借着荣锦郡主接触华昭长公主留下的势力的人,也因为云兴言的存在彻底没了机会。
所以……他们将目光放在了原主身上!
原主嫁给魏萧炎,只要弄死荣锦郡主,华昭长公主留下的势力势必会像现在这样,将目光放在原主身上,变相地为三皇子所用。
丞相府又忠于三皇子。
云画勾唇冷笑,抬手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药丸丢给芳姨娘:“吃了它,否则本郡主没法留着你的命!”
判主,杀母。
哪怕她不是真正的云画,也觉得不可饶恕。
芳姨娘踌躇了下,旋即在云画冷凝目光下将药丸吞服。
见她乖觉,云画又掏出一瓶瓷瓶递给芳姨娘:“这是能让云娥暂时保命的药。”
她语气漠然,宛若地狱中无情的勾魂使者,视人命为草芥,芳姨娘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再垂首默然退下。
屋外,一人怔愣良久,直到见到退出屋门的芳姨娘,才回过神来般连连行礼。
“郡主,奴才是奉夫人的命来给郡主送账本的。”
不知何时前来的叶忠对芳姨娘置若罔闻,恭敬朝着屋内行礼。
芳姨娘定定看了眼叶管家,抿了抿唇抬步离开。
“叶管家倒是实在,半点不掩饰自己听了墙角的事实。”云画含笑揶揄。
屋外的叶忠忍不住又看了看云画,眸光透着微微地震惊,好半晌才缓缓道:“郡主先前不是这幅模样的。”
“哦?”云画含笑以对。
她与原主天差地别是肯定的,云轩是个孩子好说,其余人等对原主又不关注,她早就两人间的差别放下心,突然被人这么言说,心底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叶管家觉得现在,本郡主还要像当年那样受人欺辱吗?”
云画从容反问。
左右有原主带着云轩在外流浪四年的时光,便是她与原主性子不像,也没人能借此发挥什么!
“奴才冒犯郡主,还望郡主海涵。”
叶忠恭谨,知礼行止,合乎礼数,却少了对待主子的亲昵,云画望着叶忠摆了摆手:“将账目留下。”
这人算是她在云府始终看不懂的一个了,若说他对云府没有主仆情分倒也不像,但要他效忠,为她所用,他又迟迟不肯松口,让人捉摸不透。
“是。”叶忠应声,随后想了想又道:“今早天没亮,大小姐便回来了,夫人跟大小姐好一阵商议,才让奴才过来送了账目。”
云画随意应声,表明知晓后,叶忠便自觉退下。
她翻开这些个陈年账目,对于云琪所作抉择并不诧异。Χiυmъ.cοΜ
宫中赴宴的时候,云琪险些被皇后发落,后来还是她跟皇后出了主意,让云琪以身解了三皇子身上的药,将功恕罪,但却没有谈及云琪身份的事情。
是以云娥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云琪这个向来风光的大小姐还真是不如她。
失了身子,却没有获得地位,相当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加上算计顾欢琳,皇后腾出手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也不会给云琪什么名分,经了宫中那一遭,明眼人都不会在迎娶云琪过门,为今之计,云琪唯有再来求她!
云画抖着账目上的灰尘,仔细辨别账目上的笔笔账目,倒是发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如她所料,荣锦郡主并非庸才。
账目上的字迹娟秀清明,做账之人条理清晰,其上内容更是出乎她意料。
荣锦郡主似乎暗中还有谋算。
许多云府名下店铺亏损严重,看似经营不善,伙计作祟,但依着荣锦郡主这账目来看,荣锦郡主不是不知,更不是无力解决,更像是……再隐瞒什么。
可究竟有什么值得荣锦郡主如此费心的呢?云画沉思,却是一无所获。
“叩叩。”
清脆两声,云画合上账目。
“进。”
景霄顶着昔日林夫子的脸从屋外走进,见了云画作委屈巴巴地模样:“我今儿来早敲门,云府没人开门,这会来了,又被张关中抢了先,根本挑不出空教导轩轩。”
一派可怜做派。
云画轻嗤:“霄王殿下不是颇有主意,已然与张关中达成合作,现在怎么连个时间都要不来?”
张家跟景霄合作的时候,这厮可没跟她商量什么,而且,景霄娶她,又是抱着什么目的?
见了云画目光凌厉,景霄当即解释:“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当初张公临终之前最后一面还是荣锦郡主亲自送走的,荣锦郡主虽然不愿搭理张家之事,但对张家向来礼待,我也是想着郡主对张家有所眷恋。”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云画轻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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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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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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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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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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