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纪谨言却不置可否,“你自己可以?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跟我划清界限?逞什么能?”
他说着,根本不容她躲避,大手直接覆上了她的额头。
他的手背凉凉的。这凉意像是一股清泉一般,从她滚烫的额头一直流向全身。
林清浅心中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反正她现在是真的很难受,也没力气跟他争论了,就这样吧,她放弃抵抗了……
纪谨言看她眨巴着眼,心里的一团烦闷一点点的消散。
他往前靠了靠,伸手环住她的腰,稍稍一用力,将她提起来。她比看起来还要瘦,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只是那滚烫的温度,像是要把他给点燃了。
“吃药。”他重复一遍。
林清浅点点头。看他将几颗药片掬在手心里,竟还有裹着糖衣的黄色药片。
纪谨言让她躺回床上,大概是真的累了,还没触到枕头,她已先闭了眼。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林医生!”他将林医生的三个字咬的格外重。
“不用,只是感冒而已。”
她摇着头,翻了个身,拥住半床被子。不去理会纪谨言。枕/边的手机震了震,她看也没看就睡过去。
才这么折腾了一会,天竟已经这么的亮了。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而来,细细的一簇一簇落在地板上。
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纪谨言没立刻接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伸手把搁在小圆桌上的房卡拿起来放进兜里。
他轻轻的带上了门,手机还在乐此不彼的震动着。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蹙了蹙眉,按下了接听键。
“吴战,你又干什么?”
“纪总,林医生没事吧?”吴战关切的声音传过来。
“没事。”纪谨言的眉越蹙越紧。
吴战很早就跟着他,很多事情他自己都不记得但吴战会替他记得,他妥帖的就像是他的分/身。
这是好像是吴战第一次,对他身边的人表现出这么浓重的在意。
“吴战,以后林清浅有什么事情联系你,你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纪谨言修长的指在键盘上来回敲打着,没一会儿就又停了下来。
307的房卡静静的躺在他的书桌上。
他伸手去拿,拿起又放下,这么半天里他跑上跑下不下十趟,这都抵过他去健身房的运动量了。
公司的事情一堆一堆的追着他,这样心绪不宁的可不行。他干脆抬手合上了笔记本,往臂间一夹,顺手带上了林清浅的房卡。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窗帘掩着,没拉严实,一线光影溜进来。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轻轻的往床边挪了几步。
她合着眼,柔软的发丝黏在白皙的颈间,睡梦中/出了很多的汗。
能出汗,就是好的。他的手探上去,额头不似最开始那般的滚烫了。
他坐到书桌边,那个位置正对着大床,他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林清浅毫无防备的睡颜。心像是稍稍的安定一点,他打开电脑,刚对上光亮的屏幕,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的的跳,盯得越紧就跳的越凶。
真是又累又饿。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不尴不尬的一个时间,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又太早。
这次大概是他来法国之后最不济的一次。
他下意识的去看床上的人儿,她正好翻了个身,一头乌发散在月牙白的枕/上……
今天之前,他不曾见过她睡着的样子。
睡梦中的她,不像全副武装的刺猬,恬淡,安静……美好。
林清浅睁开眼,一切都是歪斜的,不知何时她已经蜷缩到床头。
这一觉睡得极其的踏实,潜意识里觉得有人在床边走来走去,额头时不时被一丝清凉覆上。
她摸了摸额头,又探了探呼吸,自己判断,烧已经退了。
天已经黑了,虚掩的窗纱里有月光漫进来。她没开灯,缓缓的坐起来,脊背抵住柔软的靠垫。这一发烧,关节就又酸又痛的……
书桌那角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她扭头,一方幽蓝的光亮起来,照出书桌上那个人的轮廓,他正靠在旋转座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放在书桌上,想必刚刚是踢着鼠标了。
这样的姿势,怕是睡得极不舒服。
纪谨言,他居然还在。而她,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连对人的防备也放松了不少,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林清浅打开了灯,调至睡眠模式。他还穿着早上那件薄薄的衬衫,紧紧地抱着双臂,该是冷了。
她揉了揉额角,从床上下来,拖鞋在另一边,她没管,赤一双脚着脚,走到沙发边,将一床毛毯拥起来。
林清浅轻轻的将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他这身高,毯子一拉到胸/口,脚就露出来了。prada的灰色袜子裹着他的脚,这个男人真是每一处细节都是完美的。
林清浅笑起来。
电脑又被锁上了,那蓝光暗了下去。她只借着房间里幽暗的光,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他的眉形,他的鼻子,他的唇……
这是纪谨言,睡着了还蹙着眉的纪谨言。
林清浅从来没有像这样近距离安安静静地打量他,睡着了的他跟平时相比,少了许多攻击力和压迫力,此刻看起来有点人畜无害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林清浅慢慢伸出手,突然想去抚平他蹙着的眉头。
手伸到半空中,快要接近的时候。
纪谨言睁开了眼,忽然就睁开了眼。
“叮咚,叮咚~~”
林清浅一惊,慌乱的用手掩住嘴角。她重心不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心。”纪谨言拉住了她,他站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上。
他稳住了她的重心。
林清浅直接撞进了他怀里,她的唇擦着他的而过,林清浅只觉得浑身都像触电了一般,僵在那里。
纪谨言也是浑身一震,她的唇瓣软软的,像是软糯的棉花糖一样,虽然只是一瞬,却也留下了别样的清香。
两个人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像被同时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能看到的是林清浅睁大着的眼睛里满满的惊讶与慌乱。
林清浅紧闭着嘴不说话,耳根子忽然就热了,真的……丢死人了!她是生了病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吗?wWW.ΧìǔΜЬ.CǒΜ
刚才到底在干什么?这下简直不要太尴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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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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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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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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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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