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缺乏临床经验,握着点滴针头的手还会颤/抖。alexande一眼就看出她的生疏,却还执意要她扎针。他的结缔组织厚,血管深,林清浅找了半天还是迟迟不敢下手。他耐心的等着,鼓励她“我相信你。”
他说话的时候胡子会一抖一抖,他的鼓励只让林清浅更紧张,那次整整扎了三针才顺利完成了输液。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他却笑了,用略微夸张的语调赞扬她“wonderful-job!”
林清浅低着头,以前每次想起这幕,她都会忍不住扬起嘴角。今天却是心酸难抑。
呆了一会儿,飞机就提示登机了。
又是一个靠着舷窗的位置,林清浅扭头望着云层,白白的一团一团,像是伸手就能触碰到那柔软。这是一个飞入云端的假象。
太阳穴隐隐的疼,她收回目光,闭了眼。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昨天竟是整整一夜没睡好。
今天戴高乐机场上的中国华人似乎特别的多。
跨出机场大门,林清浅拢紧了自己的衣服。阳光洋洋洒洒的落下来,万里晴空下的巴黎也已经有了一些凉意。
她松了松脖子,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思忖着是直接去医院还是先去酒店。医院给她预定的浩斯特大酒店距离戴高乐机场只有35分钟的车程。
她往前垮了一步,心想着还是先去医院,她想快些见到alexande。
林清浅跨进医院的大门,明明那么亮堂的大厅,竟让她觉得有微微的窒息感。
alexande的主治医生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他讲话的语速极快,双手很有节奏的比划着。林清浅在法国生活过两年时间,法语对于她来说完全无障碍,倒是他繁复的手势让她觉得有些头晕了。
她直接把病例给了他,她转身问工作人员,“jacques-alexande的病房在哪里?”
alexande的病房在二楼。窗户采光极好,整个病房秋日的阳光不似夏天那般热烈,这个温度刚刚好。
他闭着眼睛躺着,眉目祥和,看不出一点痛苦。那把络腮胡还是打理的那么整齐干净。
病房窗头柜上放着两盆洋甘菊,一左一右。细白的花瓣张扬而开,内层筒状的黄色花冠在一片白色中星星点点。琇書蛧
林清浅听说过,洋甘菊有帮助睡眠的功效,也可以缓解病人的发炎和疼痛症状。看来,是一个有心人在照看着alexande。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林清浅转过身去,门口站着一个妇人,金色的发挽成发髻,深色的毛衣衬着她保持的很好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舒服高雅。
她先笑起来,开口竟是中文,只是她的中文比起经常去中国的alexande生疏许多。
“你找他?”她看着林清浅的眼睛,并没有伸手去指躺在病床上的alexande。但林清浅知道她说的就是alexande。
“我只是来看看他。”林清浅有些拘谨。
“谢谢你来看他。”她伸出手,手指干净纤秀,无名指上一枚纯金的素环。她记得,jacques-alexande的手上也有这么一枚素环。“我是他的妻子,elsa!”
林清浅看了看病床上一脸宁静的alexande,这个将她照顾的这么细致的人,原来是他的妻子。
她伸手握住了elsa的手,暖暖的。
“我是林清浅。”林清浅除了自报家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和alexande的关系。
“我好像见过你。”elsa忽然说,她还是亲昵的拉着林清浅的手。
“嗯?”
“我在alexande的相册里见过你。”
林清浅记起来,那时候alexande是拉着她拍过一张照片,在出院的前一天。说是留个纪念,谢谢她的照顾。林清浅当时脸就红了,哪里是照顾啊,分明是折/磨。
“您真是好记性。”林清浅笑起来,elsa和气的没有一点距离感。
两个人坐在温和的阳光下轻声的聊着天。她的中文真的不好,很多话都表达的别别扭扭。
林清浅告诉她自己能听懂法语,让她用法语跟自己交流。
她说alexande的癌症已经是晚期了,他不愿意化疗,她也不愿意他太痛苦,她会一直妥帖的照顾他,陪着他,直到最后一秒。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时而微笑,时而蹙眉……林清浅的心却从头到尾都是被紧紧的揪着的。
要走的时候elsa说要叫醒alexande,打个招呼再走。
林清浅笑着摇摇头,她说“elsa,我还会再来的。”
……
巴黎的浩斯特酒店位于繁华的富伯格-圣奥诺雷大街,这条大街是世界的时尚中心。纪谨言每次来巴黎都是住在这个酒店。
他最喜欢的就是浩斯特的花园。这是巴黎最大的酒店花园。花园按传统法式风格建造,一到夏天,中心的四翼喷泉与四周修剪整齐的草坪、树桩篱笆以及芳香四溢的玉兰花相映成趣。
这美好的画面一帧一帧的闪现在他的眼前。
吴战在大门口给他卸行李,其实行李不多,很多东西都提早空运过来了。
纪谨言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打电话。elsa说alexande今天都快睡了半天了,还没有醒呢,你明天再过来吧。纪谨言笑着说好。
elsa的声音听起来比那天显得有生气。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之前太压抑,压抑的他都不太敢来巴黎看他们。
他放下手机的时候略微松了一口气。
吴战正走进来。他俯下身轻轻的说,“我好像看到了林医生。”
林医生?
纪谨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林医生是谁。他淡淡的说,“吴战,我们这可是在巴黎。”
宁城那么点地方他们都遇不上几回,这会儿到了法国还能遇上?
林清浅侧蜷在房间的大床上。手搁在小/腹上,有点难受。
浩斯特酒店最富特色的大概就是他们戈布兰风格的壁毯。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纷繁的花纹,眼睛涩涩的。
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elsa那双经历风霜后还是澄明的眼睛。她们明明只是初相识,她对她的心疼却已经到了极致。
她和alexande都是好人,可是上帝,似乎并不眷顾好人。
那么相爱的眷侣,还是有人要先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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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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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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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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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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