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十五六岁,又回到了十八九岁。回到了疯狂喜欢许易的时候,也回到认识陈识的第一天。
但那只是个梦。
后来我就哭了,也不知道是在梦里哭,还是在现实里哭。
许尼亚就说他上楼的时候看我都快要从栏杆那里掉下去了。我说哪有那么夸张,他说不信就调监控。
我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吧。
那时天都快亮了,我在休息室里睡了一会儿,外面的狂欢还没有停止。年轻就是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那种折腾的体力了,多喝了点儿酒觉得全身那个疼啊。
我走的时候许尼亚对着我叹叹气,样子也是很疲惫的,他说,“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明白啦帅哥。”我裂开嘴巴,还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了,我好像梦到你了呢,咱俩以前见过?”
许尼亚摇摇头,“美得你。路上小心。”
“嗯。”我点头。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用谁去送,从江湖出去我散步就走到了火车站,十几岁的时候恐怕去个卫生间几个小姑娘都要成群结队的,而人啊,就是越长大越孤单,现在大多数的时间都只能形单影只,居酒屋里的小姑娘们也不喜欢我,她们觉得我太苛刻了,私下里还说我是因为嫁不出去。
嘿,二十七岁已经算剩女了吗?
好像,真的算。
在火车上无聊,我想找个人打打电话,结果发现自己的通讯录上除了客户就是以前的同事老板。后来我给陈湘打了过去,那时差不多早上七点钟吧,响了好久之后才接通。m.χIùmЬ.CǒM
“喂,谁啊?”
接电话的不是陈湘,是个男的,应该年纪不大,声音也蛮好听的。
那些声控的小姑娘肯定会觉得对面是个帅哥,实际上我也是那么想的。这个时间,又是懒洋洋的声音。
我就觉得心里哆嗦了那么一下,一瞬间又无限遐想。
然后陈湘的声音证明了我的想法,她闷闷的说了一句还要睡。
男人低声的说了一句乖,不要踢被子了。那声音,柔的就像一把水,满满从宠溺。
于是我切断了电话,挺不好意思打扰他们的。
我关心陈湘,但是对她的私生活又不是特别八卦,司辰都结婚一年多了陈湘交个男朋友也是应该的,也是正常的。
唯独让我心慌的是身边人的分分合合。
从几年前开始,从陈湘和司辰,我和陈识分别是两对的时候开始,他们的分分合合似乎也总是影响着我。看到他们吵架了,我就开始担心我和陈识也会吵架,看到他们和好了,我就对自己的未来也多了点希望。
司辰去美国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和陈识会不会也走到那一步。
再后来我们陪着陈湘一起去参加了司辰的婚礼,我想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才开始害怕,才开始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未来陈识要和另外一个姑娘过一辈子的。
可谁也想不到,最后的最后,谁都不是无可取代的。
干干脆脆的青春之后是数十年漫长的人生,曾经轰轰烈烈的陪着你疯过闹过的那个人,原来真的会退场。
这就是现实啊,我们还凭什么信誓旦旦的说我爱你,永远永远。
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从天津回到了北京。火车站的广告牌上写着八月一日开始京津城际就要开通了。以后,只要三十三分钟就可以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想见的人,只要三十三分钟就可以见到了。
再也不用排好久的队买票,也不会在回去的路上一遍又一遍的品位那些数的过来的见面的时间。
我跟着人群出站,旁边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个子很高,穿的却单薄,看着他拉着的大箱子应该是刚刚放寒假的学生,从南方过来,挺远的。
到了外面,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红着鼻尖跑过来,一见到他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还把自己的围巾往他脖子上绕。
“都说不用你来了,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去了啊。还有你穿的那么少又要感冒了。”
男孩子看着那条粉色的围巾用力皱眉,把它又扯掉,“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和那个什么学长一起自习还一起吃饭?”
“我说了我们只是一起讨论社团的事情,随便你信不信了!”
女孩子盯着掉在地上的围巾,气得转身跑开。
男孩子还是愣在原地,可是外面车那么多,我想过去劝他快点去追,但是他在我开口之前就跑了出去。
我慢悠悠的溜达到外面的时候,只看到他们两个紧紧的抱在一起。
那小模样,如胶似漆的,连空气里都有了些浪漫。这下转身去看的人也不止我了。女孩子会害羞,就一直把头埋在男孩子怀里。
男孩子抱着女孩子,很坦荡,虽然年纪轻轻,该有的担当好像也是有的。
我笑一下,继续走自己的路,只是今天有了些想哭的冲动,大概是触景伤情了吧。我和陈识,也有好多次在这个火车站里吵架又和好。
见面的时候被思念冲昏了头脑,待在一起久了就开始吵架,分别的那天又回到了依依不舍。如果只是那样周而复始的循环应该也挺无聊的,然而现在没有人来接我了,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这喧闹的北京城里,又何尝不会感觉到凄凉呢。
陈识又在上海待了一个礼拜才回来,而我在农历年之前一直忙着居酒屋的交接工作。
再有几个月就要奥运了,整个北京都很热闹,连带着周边的各种产业都是一种上升的姿态,毕总又开了新的分店,许尼亚也把江湖在北京的分店也扩大的一倍,听说许易现在也是真正的土豪了,哪怕就这么退休了也有花不完的钱,就连瑞瑞都在三环买了房。
陈识也很忙,各种各样的商演,上不完的通告,筹备在下半年发行的新专辑。
每个人都那么忙碌,而我在辞职之后过上了一种和老年人差不多的生活。每天只有喂狗,遛狗,再喂狗,再遛狗。
陈识给了我一张卡,卡上的数字足够偿还我欠许易的钱。
所以我和许易之间一丝的瓜葛也没有了。
陈识说我不需要上班,他说我应该好好休息了。
所以我听他的好好休息。
陈识说我可以像其他姑娘一样多出去逛逛街,做个美容什么。
所以我听他的去逛街,也开始进出美容院。
陈识说我们有钱租更好的房子了。
所以我们搬了家,又买了新车。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生活天翻地覆。
我出去逛街,然而每一次想转过头问他哪一件好看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空空荡荡的。我去美容院,原来那里所有人的女人都和我一样,来这里除了那一张脸之外,也因为寂寞。我们搬了家,陈识却越来越少回来了,一瓶洗发水好像也没用过几次,同时买的两双拖鞋也新旧分的很明显了。
我每天都会做很多很多的菜,到最后还是一个人吃。
我还是可以经常见到陈识的,不过是从电视上而已。
我买了一对情侣用的马克杯,我的杯子不小心摔破了,陈识那一个却还没来得及用一次。
后来我去报名了烘焙课程,在情人节那天自己烤了一个小小的蛋糕,从早上就开始准备,用心的装饰。
到了晚上十点才接到陈识的电话,他说,“对不起向西,我还有工作,过两天就有时间陪你补过情人节,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说,“今天是情人节吗?我都忘了。不和你聊了,我在逛街试衣服呢。”
挂断电话,我一口一口的吃光了那个蛋糕。
果然手艺还是不行,我烤出了一个很苦很苦的蛋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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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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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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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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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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