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个晚宴,我缺个女伴。”陆飞白在另一头捏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抛着,嘴上的问话看似随意,“来吗?”
“缺女伴?”姜烟轻笑,“这倒是新鲜了。小陆总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是不缺女人,但是缺我想要的。”陆飞白嗓音低哑,突然道,“姜烟,你看窗外。”
“窗子关了。”
“你这女人,能不能浪漫点?”
“浪漫是留给有需要的人的。”姜烟道。
陆飞白:“……”
意思是他没这个需要了?他在姜烟眼里就扮演这种角色?
“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圆。”陆飞白道。
姜烟突然觉得背后发寒。
她实在觉得在这种天气里和陆飞白正儿八经地讨论起月亮是一件很惊悚很诡异的事情。
见她不做声,陆飞白接着道:“月色也很美。”
姜烟:“……”
“一起出来看看?”
“……不必了。”
“那就明天出来看看。”
“陆飞白,你非得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是吗?我挂了。”
“等等。”陆飞白扯住书角,把人喊住了,“我知道你和傅司眠的事了。明天这个晚宴他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列,我之前说过利用我的话随时有效,你要是想真正让他尝到点苦头,有些事就必须要去做。姜烟,说实话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有这么好的捷径你不走,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是为什么?你是不是不敢?”
“哦?我不敢?”
“除了不敢,我想不通其他理由。”琇書網
“陆少,犯不着用上激将法,我这么个小角色还劳烦您动脑子,这是要给我折寿呢?”
“不是激将法,随你信不信。”陆飞白笑了,他对姜烟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爱恨交杂,恨得牙痒,又忍不住想要和她多掰扯两句,“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你不敢,你心软了,你放弃报仇了,你原谅傅司眠了。虽然这很不像你的风格,但这已经是我这里唯一的解释了,否则有路你不走,有方法你不用,你难不成还想和他牵扯上更久的时间?生生世世够不够?”
说到最后一句,陆飞白的酸劲又出来了。
他自己都看不上眼自己这副傻样。
“陆少,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我提醒提醒你。”姜烟缓缓道,“这是我的计划,你明白什么叫做‘我的计划’吗?”
“嗯?”
“就是和你无关的意思。”姜烟说完,将电话挂断了。
一股气直冲脑门,她闭眼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很好。”
也只有陆飞白能做到了。
几句话就能让她轻易动怒,陆飞白也算是本事不小。
另一头的陆飞白盯着自己电话里的忙音,仔细品味了一下姜烟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轻叹一句。
他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女人?前路漫漫,不好走啊……
“叮。”手机突然闪烁了消息。
是姜烟发来的。
“地址。”短信上只有两个字。
陆飞白愣了两秒,突然扔了手里的书,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盯着屏幕反复看了几分钟。
“少爷,您要的红酒来了。”佣人推门而入。
“出去。”陆飞白头也没回道。
门迅速被重新合上,陆飞白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姜烟是真的给了他回复。
而他也十分清楚,姜烟的这一次回应代表了什么。
——她真的要迈出那一步了。
她往他的提议靠近一步,就相当于在傅司眠的心头上扎一刀。他陆飞白不在乎其他的,只要姜烟有这个想法,他百分之百地乐意给她递刀。
“哇哦。”陆飞白摇头重新靠上了躺椅,编辑地址发了过去,低声道,“人生啊……真是美妙。”
……
隔天晚上。
临近晚宴的前半个小时,在陆飞白换了第三次西装之后,陆云溪终于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陆飞白,你是陆飞白吧?你疯了?”
陆飞白扯了扯自己的西装领带,靠在镜子前换了个姿势,懒洋洋道:“妹妹,你说人有没有可能在答应了某件事之后食言?”
说完他又道:“算了,问你也是白搭,你被人放鸽子的次数我都不忍心想。”
陆云溪瞪眼大骂:“陆飞白!你几个意思?!”
陆飞白没有理会她,转头又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后,勉强点头,低头看了看腕表,吩咐司机备车出发。
“你坐后面那辆。”陆飞白扬起下巴,毫不留情地将陆云溪挡在了后座前。
“你今天什么毛病啊?!”陆云溪尖叫,“故意找茬是吧?我看你就是脑子有问题!”
“坐不坐?”陆飞白心情好,懒得废话。
陆云溪哑然半晌,难得见陆飞白根本没心思和她拌嘴,居然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浑身都觉得不对劲,斜眼又觑了陆飞白好几下,才愤怒地转身往后面那辆车走去。
陆飞白满意了,上车关门。
车子没有直接开到酒店,而是在半路分开,去了楚家。
接近楚家时,陆飞白倾了倾身子,视线紧紧盯着楚家门前,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种手心发汗的感觉,在意识到紧张之后便刻意缓了缓心跳,又重新靠在了座椅上。
“少爷,没人啊。”司机疑惑道,“我们要接谁?”
陆飞白心里一沉,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车子又接近了几分。
“哦,是前面那个吗?”司机突然道。
陆飞白立刻探头过来,在看清了那道等在楚家门前的身影之后,心底瞬间充盈起来,笑意在眼底晃荡,低低出声:“是,开过去吧。”
居然真的来了。
车灯打在姜烟身上,她没有打扮,只穿了件黑丝绒的礼服裙,外面披了一件裁剪得体的大衣,浅卡其色,风格和秋冬的冷意融在一起,看在陆飞白的眼里就是格外顺眼。
他开门下车,靠近姜烟,视线相撞。
“好香。”他道。
“别骚。”她道。
今天她根本没有喷香水。
陆飞白丝毫不介意姜烟的话,仍旧笑眼眯眯,“真的,玫瑰味的。姜烟,如果非要用一种花来形容你,我觉得是玫瑰。”
落入凡尘的花,不够小众,却也有它足够独特的含义了。
所谓不可替代性,就是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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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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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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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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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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