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而红肿,像是激吻过后来不及收拾的现场,她倒是坦荡荡地抬眸,陆飞白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人还处在极度暧昧的距离里。
姜烟没动,心里叹息。
她知道傅司眠多半不会辜负陆飞白的猜测,但是此刻真的很想让他皱一皱眉,毕竟陆氏的股份都到了嘴边,不吃真是可惜。
“走。”果然,傅司眠眼无波澜,只是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
陆飞白立刻松了劲,笑嘻嘻地看着姜烟,眼里充斥着得意。
幼稚。
姜烟冷漠地瞥他一眼,懒得多说,立刻上前扶住傅司眠的手,转身离开。
陆飞白视线深了深,脸上的笑意突然褪去了,凝视着两人的背影,往窗台上一靠。
他本来笃定傅司眠和姜烟之间有猫腻,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刚才傅司眠嘴上说着不管,临到头来还是回来救人,要说没有动感情,他也不信。
另一边。
房门关上,姜烟下意识看向傅司眠的后背,“你先休息,我去叫医生。”
“不用。”傅司眠转身坐下,“她不会让医生进来。”
短短一句话,瞬间将姜烟的脚步给拽住了。
她眯眼转头,借着光亮看见了那张无波无澜的精致侧颜。此刻的傅司眠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甚至冷漠得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这句话里的“她”指的是林清湘。
“那我给你涂药。”姜烟道。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熟门熟路。
但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见他满背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姜烟的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
林清湘下手这么狠么?竟然是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势……
她动作很快,神思却有些发愣,联想到记忆中许多次这样带着愤怒和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场景,想到杨瓷也是一次又一次伤痕累累地回来,偏偏那些伤,还是在她不能看见的地方。www.xiumb.com
手一抖,傅司眠很快察觉到了,皱眉将她拽上前来,“你做什么?”
视线在空中相遇,他冷不丁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指尖也跟着僵了僵。
她在哭?
姜烟迅速低头,胡乱将自己脸上的眼泪给抹掉了,“抱歉,弄疼你了是吗?我会小心点。”
他抿唇放了手,敛下眼神,修长的指节垂落在身侧,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身后吸鼻子的声音异常清晰,砸在他的耳膜上,仿佛连空气中都有了湿意。
“疼吗?”她哑声问。
“直接包扎,别浪费时间。”他吐出一句,笔挺的脊背暴露在半空,看似没有任何不同,姿势却比以往要更加僵硬。
“好。”她应声,动作加快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除了偶尔震颤的呼吸,再没有其他。
姜烟绕过纱布,在傅司眠的身前蹲下,低头小心地打着结,侧脸只看得清挺翘小巧的鼻尖,通红一片。
傅司眠的眼神一触即收,嘴唇抿得更紧了。
“你身后的伤,都是这样来的吗?”她突然开口,声线低哑。
头顶的呼吸骤然沉了沉,姜烟没有抬头,保持着手里小心翼翼的动作。她知道这一问就是傅司眠的底线。
半晌,傅司眠动了动,“不该问的别多问。”
“好,不问。”她停下动作,起身凝视着傅司眠的脸,眉眼通红,泛着水光,半晌突然咬了咬牙,俯身环住了傅司眠的脖子。
气息顿时交错在一起,一冷一热,一个僵硬,一个柔软。
“对不起……”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腔,短短三个字里充斥着无数内疚和自责,指尖搂得更紧,再次重复,“对不起。”
她蹭了蹭他的脖颈,抬了眼,等了两秒。
没有拒绝?
但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牢牢扣住了。
傅司眠伸手将她拽开,表情还是看不出情绪,低声道:“衣服脏了,去衣帽间拿一件。”
“好。”姜烟迅速敛了泪光,点头出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两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门外,姜烟伸手将脸上的泪水尽数抹掉,若有所思地盯着半空。
没道理啊……这女人落泪向来都是利器,她哭的次数并不多,按理来说会更有效才对,可是刚才傅司眠的表现还真看不出什么异样。
难不成没用?
也是,那男人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断。
门内。
傅司眠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臂臂弯上一点水光,是她刚才起身时甩下的眼泪。
三分真,三分假,三分试探。
明明知道那眼里的疼惜不完全是为了他,也明明知道姜烟所有的表现里都带着些目的。
可这心底的燥意却是怎么都压不住了。
……
姜烟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衣。
“我看衣帽间里已经没有你的衣服,就找佣人拿了陆飞白的。”说着,她瞥了傅司眠一眼。
之前她见到傅司眠的西装几乎全是黑色,就算是运动服也是清一色的黑,所以刚才故意挑了件有颜色的,一来是她已经研究这问题很久了,二来也是顺便膈应膈应他,看看他对其他颜色的衣服会有什么反应。
傅司眠抬眼,浓黑的眸子转过白色衬衣,随后轻轻挪动了身子,没有拒绝。
就这样?
姜烟上前帮他套上衣服,边动作边轻声道:“今天为什么回来帮我善后?”
她刚才仔细想了想,只有这一点是想不明白的傅司眠的性格不应该直接任由她自己承担后果吗?毕竟当时他多次劝阻,是她执意要动陆云溪。
“伤在我自己身上,没那么疼。”傅司眠随口道,起身扣起了衬衣的扣子。
姜烟手指一顿,侧头看他,视线触及到傅司眠脸上带着笑意的眼眸时,才明白他这是又把面具给戴上了。
这话的音量也不是说给她听的,是说给房间里的监控听的。
她垂眸,心底嗤笑。
“过来。”他又道。
姜烟犹疑片刻,走上前去。
傅司眠抬手,她立刻想往后退,但还是被理智按在了原地,抿唇克制着自己的警惕,随后笑着抬眼道:“怎么了?”
他不答,指尖触到了她的唇边,带着凉意的触感似乎能够通过皮肤一直钻进骨子里。
随后指节一按,一擦,将她唇边染上的口红轻轻拭去。
“别和他走太近。”傅司眠靠近,眼尾轻扬,墨色的瞳孔是无边无际的阴沉,仿佛只要有人敢靠近,就会被一同拖进深渊,“我会生气。”
姜烟的呼吸骤然屏住了,眯眼,脑子里开始疯狂运作。
这话是真是假?明面上听着像是说给监控听的,从那天陆飞白的反应来看,监控的人多半也有陆飞白一份,傅司眠要透过这个举动告知他对自己的爱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走过感觉这话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情绪。
“好。”半晌,她弯了弯眉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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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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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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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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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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