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门便看见餐厅的灯都是暗着的,只有窗台一盏小灯还发着光,飘窗上趴着一个身影,闻声转了过来。
姜烟身上穿着粉色针织,以及明显是可爱风的口袋和带着耳朵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本书,脸上还架着一副圆眼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姜烟本人……
“回来了啊。”姜烟道,跳下了窗台。
傅司眠脚步停在门外,双眼钉在她身上,眼神传达的信息十分明显——你疯了?
姜烟踩着兔子形状的拖鞋走向冰箱,“别着急,你也有一套,在沙发上。”
傅司眠缓步上前,眼神落在了沙发上的袋子里,透过开着袋子边缘往里面一看,是一件蓝色的针织,看起来和姜烟身上这一套一样。
“别走啊,你造的孽,不收拾收拾?”姜烟开腔,笑着喝了口牛奶,“楚大小姐的赏赐,祝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楚梦璇?”傅司眠侧身,终于理清了姜烟话里的意思。
姜烟眯眼,转手将牛奶放到一边,揪着自己的兔耳朵道:“她今天找我,说是放下了对你的感情。对了,她现在还是我们的狂热cp粉,因为据说我还是楚墨未婚妻的时候,曾经有人亲口承认过喜欢我。”
她微笑,笑意却并不深。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傅司眠是什么意思,但他光是承认了这件事就足够把她害死了,现在没死只是她命大碰上了楚梦璇这么个没心眼的。
傅司眠眯了眯眼。
姜烟上前一步,看得出傅司眠对她这身装束的不适应,刻意揪着兔子耳朵在他面前晃动着,“要一起穿吗?”
傅司眠扭头就走。
“我觉得很好看啊,多可爱。”姜烟笑眯眯地快步跟上,兔子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还是一阵接着一阵的。
傅司眠的脚步加快了,穿过客厅,直接有关门的趋势。
“诶。”姜烟侧身堵门,动作娴熟,挑着眉眼嘟着嘴,捏着嗓子道,“你那套我也看了哦,比我这套还精彩,真的不要一起穿吗?嗯?嗯?”
砰!
门甩上了。
姜烟勾唇转身,绕了绕自己身前的兔耳朵,步伐瞬间慵懒,卸下了一身的做作,心情大好。
看傅司眠的表情,这衣服估计已经隐隐约约触到他的底线了。
姜烟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隔三差五就要全副武装穿起睡衣,并且敏感地发现自己穿着这套睡衣的时候,傅司眠连出门倒水的频率都会减少。
早晨,傅司眠站在水槽边整理工具包,姜烟的歌声便从拐角处传来。
他听着熟悉的鞋子声,手指微微一顿,立刻加快速度收拾东西,转身准备出门。
“司眠——去哪儿?”姜烟叫道。
傅司眠眯眼。
姜烟上前笑着:“我觉得都这么熟了,也该改改称呼。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烟烟。”
“改回去。”傅司眠吐出三个字。
“行。”今天的姜烟很好说话,套着粉色的睡衣,故意在傅司眠跟前晃着,“中午回来吃饭吗?我学了一手,做个新菜。”
恶心够了,也该讨好讨好,别到时候暧昧的情愫还没有滋生,她就先被炸毛的傅司眠给赶出去了。
“不回来。”傅司眠没有回头,出了门。
“一周不穿这套睡衣。”姜烟伸出头,视线在傅司眠的背影上一扫而过,果然见到他停了下来。
“怎么样?我做饭我洗碗,不会浪费你一点功夫。”姜烟又道。
对方停顿半晌,“时间。”
姜烟眉目盈盈,笑意轻缓:“十二点。等你哦,司眠。”
傅司眠指尖微微一动,捏了起来,但随即抬腿离开,只当做没有听见。
他知道这女人是足够聪明的,她很清楚自己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也很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总是疯狂在边缘处试探,有时候狠狠踩一脚,他刚要发怒,那女人又迅速缩回去,并且立刻给个讨好的举动,心里的火气漫到一半,倒是也不知不觉消了。
他不喜欢这样,但此刻正是需要她的时候——这一点偏偏也是那女人清清楚楚的。
姜烟在他身后关了门,嘴里的歌声再次哼了起来,转头朝着厨房走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感谢这个睡衣。
中午时分。
姜烟刚做好第二道菜,就听见密码锁传来滴滴的响声,随口“咔”一下,门开了。
这么快?
姜烟立刻调整表情,挤出笑容走上前去,“这么早就……”
话音骤然停在半空,拿着铲子的手还扬着,笑容也止住了,眼眸微眯,看着门外进来的人。
短发明眸,身上穿着短裙式的制服,头顶是蓝色发带,杏眼翘鼻,五官精致小巧,透着一股子直逼人前的张扬,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此刻也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你是?”姜烟的诧异维持了不到一秒,便礼貌性地笑着问道。
门外的短发少女斜眼轻佻,突然捂嘴道:“啊抱歉,原来里面有人啊……”
这声音瞬间抓住了姜烟的耳朵,她眯了眯眼,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无疑和傅司眠的那通电话配上了。
“不好意思,我叫陆云溪,算是司眠的妹妹。”陆云溪弯眼笑了起来,声音轻快灵动,“我出入他住处惯了,密码是我的生日,我也没想到里面会有其他人,没吓到你吧?”
她说着抱歉,言语里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笑眼盈盈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笔直的长腿就在门边靠着,眼眸定在姜烟身上的粉色睡衣上,嘴角轻撇。
无声的对视持续了两秒,随即姜烟也抿唇一笑,放下了手里的铲子。
陆云溪的名字她是听过的,是陆家正牌的大小姐,陆家除了傅司眠一个养子,还育有一男一女,陆云溪是最小的女儿。
“你好,我是姜烟。”她伸出手。Χiυmъ.cοΜ
陆云溪抿唇,视线在姜烟的笑脸上停顿了两秒,“认识认识就行了,我不喜欢握手。”
啧,又是位大小姐。
姜烟若无其事地将手撤了,一笑,也不接话,重新走到了锅边,“随便坐,司眠十二点就回来。”
陆云溪皱眉,凝视着姜烟的背影——就这样么?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性,知道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和傅司眠领证的女人一定不是个好惹的,但她种种猜想里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女人好像半点斗志都没有。是她刚才表达得不够清楚?
陆云溪迈步上前,目光在锅里掠过:“手挺巧,平时都自己做饭?”
“偶尔。”
“司眠哥哥嘴巴挺挑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
“他怎么能放着这么一位娇妻给自己打下手,等他回来我说说他。”
“好。”
……
陆云溪咬唇,到最后甚至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摸不清姜烟的路数,反倒是自己吃了一肚子的气。
姜烟将最后一道汤做好端上桌,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
“我去换件衣服,稍等。”她微笑着道,转身进了卧室。
门一关,姜烟的眼睛便眯了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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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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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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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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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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