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树恩诧异地和冯开德对视两秒,随后道:“冯总,你怎么过来了?”他抿唇,挤出一丝笑意道:“今天很不巧,我还有点家事要处理,要么您就先去楼下的会客室等一等……”
“不用,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冯开德截断了他的话,抬腿走向了叶柳珍。
叶柳珍眼睛里的亮光越来越盛,从看见冯开德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明白局势变了。
姜烟也直起了身子,心里沉了沉。
“为了……这件事?”姜树恩没有明白。
“本来你们要处理家事,我是没有权力过问的,但是碰巧我和叶夫人有点交情,所以想请姜总卖我一个面子,和气生财嘛。”冯开德笑了笑道。
场面的气氛突然凝滞。
众人面色各异,瞬间都有了完全不同的情绪。
姜树恩震惊,姜钦瞪大了眼,叶柳珍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姜烟的眼里瞬间浮上一层寒冰。
她之前没有猜错,叶柳珍背后的人果然是冯开德。
但如果冯开德愿意在这种时候为了叶柳珍出头,事情就棘手了。
“冯总,我没有听错吧?”姜树恩僵着脸,转头看向了叶柳珍,视线疯狂在两人之间流转,眼里的暴风雨开始酝酿。xǐυmь.℃òm
“没有。”冯开德直接应道。
“交情……呵呵,交情……”姜树恩轻声念着,缓缓点了点头,骤然涌上来的怒意差点将他最后一丝理智都给冲散了,但对上了冯开德的脸,想到赵家的势力,他还是硬生生将火气给压了下去,但是怎么都给不出好脸色来。
原来这贱人早就攀上了冯开德!他还真是瞎了眼,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暗度陈仓!这口气的要他怎么咽!
姜树恩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直到冯开德有些不耐烦了,轻咳一声。
“如果姜总没有意见,我就把人带走了?”冯开德礼貌道。
姜树恩又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死死咬着牙,眼睛都快瞪裂了。
“姜总,你不会不同意吧?”冯开德笑了。
他足足比姜树恩高出半个头,俯身看向姜树恩时,阴恻恻的目光中弥漫着诡异的冷意,眉目还看得出年轻时的精致,但因为褶皱而更显戾色幽然。
姜树恩的嘴唇一动再动,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挥了挥手,示意保镖将人放了。
叶柳珍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目光朝着姜烟的方向一斜,勾了勾唇。
姜烟垂眸,没有言语。
“走吧。”冯开德沉下脸,转身抬腿。
叶柳珍上前将姜钦拉了拉,朝门口走去。
“我不走。”姜钦道。
“什么?”叶柳珍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别胡闹!跟妈走。”
“我说了,我不走。”姜钦看着冯开德的背影,强忍着自己的恶心后退一步。
“你!”叶柳珍咬牙,半晌突然神色一变。
看了刚才这个情形,姜钦还能不明白姜家大势已去吗?现在之所以选择留在姜家,应该是终于想通了,要和她里应外合,彻底搞垮姜家。
她伸手握了握姜钦的手臂,轻声道:“行,那你就在这儿待着,过两天妈再回来看你。”
叶柳珍转身,视线再次从姜烟脸上扫过,看着姜烟阴沉的表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步伐都轻盈起来。
咔,门关上。
姜烟闭眼,抿了抿唇。
居然还是让叶柳珍给逃了……
“好孩子。”姜树恩转身,拍了拍姜钦的肩头,沉声道,“姜家现在只有你们了。”
“爸,你放心,我不会在这时候离开的。”姜钦道,“妈她……不过是一时糊涂,你别太往心里去。”
姜树恩沉默,刚才攻心的怒火已经褪去,剩下的就是无尽的疲惫。
姜钦出门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震。
他低头看了一眼,犹豫片刻后对着姜烟道:“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好。”姜烟乖巧应答,目送着他的背影,心头已经了然。
叶柳珍不可能真放得下姜钦的。姜家和赵家对于叶柳珍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姜钦,才是她真正放在心里的宝贝儿子。
姜烟掏出手机,找了个隐蔽的墙角,拨通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慵懒的嗓音带着几分惬意,十分平静:“失败了?”
她眯眼。
怎么听着这语气,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叶柳珍多年势力积累,又狠得下心,这样的女人不会只有一张底牌。”傅司眠淡淡道。
“是么。”姜烟的声音冷了几度,“管她有几张,来一张撕一张。她是攀上了赵家,但她要是以为这样就一切无忧,就太蠢了。”
赵家刚死了一个赵恒,赵久茹正是心浮气躁的时候,掌权者终究不是冯开德。
叶柳珍想挣扎,那便给她挣扎。
“还算聪明。”傅司眠淡淡给了一句评价。
姜烟撇嘴,刚想挂断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来了。
“猫病了。”
“什么猫……团子病了?”姜烟皱眉。
“嗯。”
“带它去医院看看。”姜烟立刻道。
那头沉默下来,冰冷的呼吸似乎能够顺着听筒往她的耳朵里钻,她立刻明白了自己说了一句多么愚蠢的话。
“我现在走不开身。”她正色道。
傅司眠不语。
“团子跟你住了这么久,也算是有点感情了吧?既然你都不介意给它喂饭喂水,顺道带去宠物医院,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姜烟声音软了,眉色却依旧是冷的。
那头还是沉默。
姜烟抿唇,随后甩下一句:“姜树恩刚受了打击,叶柳珍把姜家能转移的财产都转得差不多了,我现在抽不开身,拜托你了。实在不行,就等着我回来吧,不过也许是一周后了。”
她迅速挂断了电话,思忖片刻。
在她的理解里,傅司眠沉默就等于还有可能性,傅司眠不讨厌就等于还可以更进一步。
所以……再赌一次。
大门外。
姜钦推门进了咖啡厅,朝着室内扫了一眼,随后脸色阴沉地走向了靠近里面的那张桌子,叶柳珍已经坐着了。
“来啦。”叶柳珍笑眯眯地抬头道,“出来的时候你爸没说什么吧?姜烟呢,她还跟你爸扇耳旁风吗?”
姜钦皱了皱眉头,“你叫我出来,不会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叶柳珍一愣,心里猛地沉了沉。
姜钦坐了下来,深吸了口气道:“你自己的感情生活是你自己的事,我作为儿子,没有什么资格过问,也不好评价。但是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随意决定我的人生了。妈,我在这个家里真的一点都不开心,从小到大我都看着你们为了点利益争来争去,你们让我不相信人性,不相信亲情,甚至不相信爱情……我不明白你们在做什么,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可以吗?”
一席话,瞬间将叶柳珍的心情打到了谷底。
“你不明白我想要什么?”叶柳珍咬牙,“我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你能有一个更好的生活吗?姜钦,你说这话真的让妈心寒。”
姜钦痛苦地闭上了眼。
“你又来了……为了我为了我,你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妈,你给我的东西不是我想要的,就算是为了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他问。
叶柳珍气得发抖,嘴唇哆嗦起来。
她本以为姜钦是终于想通,没想到非但没有,反而指责起她来了!她这一辈牺牲了多少自由,最后居然换来他一句不想要?没意义?
“所以你今天是真的想留在姜家,真的不跟我走?”她颤着声问。
“是。”姜钦笃定地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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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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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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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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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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