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欢欢瞬间失声,捂着脸抬头,眼里渐渐涌出泪光,冷冷地盯着叶柳珍的方向。
叶柳珍指尖一僵,抿唇看了眼自己的手,立刻想要上前,但姜欢欢退后了一步。
“行,我明白了。”她放下手,左脸红肿,目光染上了几分嘲讽,“你们是一家人,我做什么都是多余,做什么都是错。你们好好待着吧,姑奶奶不奉陪了。”
她转身就走。
“欢欢!”叶柳珍皱眉叫出声来,抬腿想追,转头又看向姜钦,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留下,“钦钦,你听妈说……”
客厅里,方晓看着姜欢欢冲出门,闹剧结束,不由得瞟了姜烟一眼,心底叹服。
还真被姜烟说准了……但是她和姜欢欢是好朋友,这么多年都没有摸透姜欢欢的性格,怎么姜烟好像很了解姜欢欢似的?
她掩下眸光,没有再问。
姜欢欢离家出走的消息很快就被姜树恩知道了,但一直到了隔天晚上,姜树恩都没有派人去找,叶柳珍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想报警时却被姜树恩拦下。
“不用找了。”姜树恩淡淡道。
叶柳珍抿唇,眼里一阵不悦,但还是开口道:“已经两天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她没出事。”姜树恩边吃饭,边将自己的手机甩到叶柳珍的跟前。
叶柳珍低头一看,屏幕上是刚发的新闻,浏览量不多,但十分劲爆。
男女主角分别就是姜欢欢和赵恒,两人在包厢里吃饭被拍,还在路边牵手,状态俨然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叶柳珍全身一僵,指尖收紧,瞬间泛白。
“她这回还算懂事。”姜树恩冷哼一声,“今天烟烟去陪楚培章做手术了,如果我所有儿女都有烟烟一半聪明乖巧,我也省事许多。”
叶柳珍咬牙,看了看坐在姜树恩边上的方晓,起身道:“我吃饱了。”
她扭头就走,匆匆进了房门后,掏出了手机,拨通那个陌生的号码。
这个家里不受控制的因素已经越来越多,但至少,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原则。
“喂。”电话接通。
“新闻你看见了吗?赵恒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快去劝劝他……”
“你就为了这种事给我打电话?”嘶哑的嗓音通过变声器处理,依然没有减轻这话里扑面而来的烦躁和怒意。
叶柳珍抿唇,“当然是为了这事!他们两个不能结婚!”
“结婚又能怎样?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我上次已经帮过你一次,这次是姜欢欢自己做的孽,你看不好你的女儿,还真拿我这儿当做慈善的吗?”
电话挂断。
叶柳珍顿时气结,视线阴毒地盯着手机,半晌烦躁地甩到一边。
此刻,医院。
楚培章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始终没有灭。
姜烟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等待着,身侧是楚墨,她是专程等着傅司眠进了手术室去做准备的时候才过来的。
“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这么慢……”楚梦璇焦急地低声道。
“没关系,相信司眠。”楚墨神色坚定道,“他经手的手术不会有差错,而且爷爷这台手术本来就复杂,自然花费的时间要更久。”
姜烟换了个姿势,心里对这话是认同的。
她空闲的时间里有查过傅司眠的资料,发现这男人在医学上还颇有建树,但陆家本就和医药学挂钩,估计也砸了重金在他身上。如果他都做不了这台手术,目前国内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胜任了。
“也是……”楚梦璇低声道,“他一定可以的。”
姜烟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又来一个粉丝。
灯突然暗了。
楚墨立刻抬眼站了起来,朝着前方走去。
自动门缓缓打开,姜烟站在不远处,看着护士将病床推出,视线一扫,捕捉到了最里面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四目相对,姜烟率先移开了目光,面上虽然一派镇定,心里到底还是发虚。
“手术很成功,麻药也差不多退了。”傅司眠低头,狭长的眼睛在口罩上方一斜,迅速签好了手里的单子,递给楚墨,“帐已经结过了,人带回去就好。”
他放下笔,顺手摘了口罩。
整张清隽的脸呈现在灯光下的那一秒,姜烟立刻敏感地捕捉到周围人惊艳的目光,以及楚梦璇近在咫尺的心跳。
她瞄了一眼,确实好看到让人失声,称为武器也不为过。
“你的腿伤,要换药吗?”他突然偏头看了过来。
姜烟迅速回神,眼眸微睁——他什么意思?有事要交代?
“嗯……不麻烦傅先生,一会儿我去药房换就可以了。”
“我正好没脱手套,进来吧。”傅司眠道。
姜烟点头,在一票雌性艳羡的目光中朝着病房挪动步子,有些头皮发紧,不太想面对这样的殊荣。
会不会是傅司眠秋后算账,思来想去实在不甘,趁现在要用手术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又或者在上药的时候公报私仇,随便加点让她痛不欲生的药……
姜烟将思绪甩开,深深吸了口气后迈步上前。
“这两天有沾水吗?”清冽的声线响起。
“没有。”她坐上病床,利落地掀起裙摆,露出莹白的小腿,疤痕已经差不多结痂,伤口狰狞恐怖,但却生生被周边柔软细腻的皮肤逼出了几分美感。
傅司眠拿着药上前,踢了椅子,俯身上药。
姜烟呼吸瞬间紧了紧。
“你紧张?”他皱眉,迅速发现了她和以往不同的情绪。
“不是,疼。”姜烟绷着脸否认。
傅司眠拿起棉签一按,倒是没见姜烟有什么反应,只是在他靠近的时候缩了缩,一双大眼里全是警惕。
“今晚我会搬回姜家。”姜烟抿唇,扯开话题,“刚才已经和姜树恩通过电话,他要一家团聚,会把姜欢欢也叫回来。叶柳珍被逼急了,接下来就看她会出什么样的招,但是不管是什么,都会是冲着我的。”
傅司眠没有应声,专心包扎,动作很快。
冰凉的指尖触在她的皮肤上,迅速引起了一阵震颤,灯光下的下颚线条精致而完美,眼眸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了。”他松手。
“叶柳珍那边,你要留意着。”姜烟道。
“嗯。”他转身走到洗手台边,开始脱手套。
姜烟迅速整理好裙摆,暗暗在地上跳了跳,发现这药没有什么问题,心里才松了下来,抬腿离去。
当晚,姜家果然聚齐了人,热闹非常。m.xiumb.com
姜欢欢在晚饭时踩点到了,清丽的脸上满是骄傲,谁都没理,自顾自地迈步坐到了饭桌上。
但因为这两天她和赵恒的新闻,姜树恩对她的行为也颇为满意,所以没有过多苛责。
“来,我们一起举杯庆祝一下。一是庆祝烟烟回归到我们的大家庭里来,二是庆祝欢欢和赵恒进展顺利,这第三嘛……”姜树恩手指一顿,视线看向方晓的肚子,笑意盈盈道,“不多说了,一起喝吧。”
姜烟唇边噙着笑,眼底却是发冷。
这一家坐着的场景,还真是滑稽得惊人。一个是情人,肚子里还带着种,一个是私生女,一对亲儿女,还有一个当家主母。
姜树恩竟然还笑着说庆祝?庆祝这个畸形的世界终于如他所愿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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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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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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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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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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