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姜烟摇头,伸手将碎发一捋,别在耳后。
她侧头瞟了傅司眠一眼,傅司眠没有看她,依旧笑吟吟地望着楚培章,举手投足的懒意,一张脸确实生得蛊惑人心。
姜烟收回眼神,心底微动,觉得骇然。
这三年来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很多迹象都表明他并没有出国,而是待在国内,对北城的一切也都十分熟悉。他为什么要瞒着这件事?又为什么出手帮她?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那晚,姜欢欢将游艇开到了远海,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人,为什么她一落水就能被傅司眠救起?种种疑惑扎根在姜烟的心间,她第一次意识到这男人的出现有多诡异,多让人毛骨悚然。
另一边。
“别绞了,再绞这衣服都要废了。”叶柳珍皱眉道。
“你看她那样!”姜欢欢猛地将自己的衣摆一甩,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姜烟的方向,“刚才还故意崴脚勾引楚墨哥!不行,我非得……”
“你干什么?!”叶柳珍一把将人拉住了,低声道,“你还嫌惹的事情不够多是吗?”
姜欢欢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气得全身颤抖,目眦欲裂,“妈,你要我怎么忍这口气!楚墨哥之前想娶的就是姜曼,好不容易弄死了一个,现在……”
“闭嘴!”叶柳珍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人多口杂,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姜欢欢咬唇,满脸的愤怒和怨毒,根本隐藏不住。
她此刻只想当众把那狐狸精的皮给剥开,看她惊慌失措丑态百出……
叶柳珍看了她一眼,叹息道:“你过来。”
姜欢欢不满地挪动了一下步子,叶柳珍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随后离开。
姜烟的视线收了回来,目光幽然——她知道,有人该坐不住了。
“你的病好点了吗?”楚墨侧头问。
傅司眠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勾唇道:“老样子。”
“光顾着给别人治病,你也该分出点时间给自己,总拖着不是办法……你就是太心善了。”楚墨接过香槟,抿了一口。
傅司眠一笑,狭长的眼里晃动着不知名的情绪,看不见底。
场内的光影交错,姜烟分神听着,微微眯眼。
病?他得了什么病?算了,这男人真真假假,他的事听听就行。可怕的是楚墨居然用“心善”这两个字来形容他,更加让人骨寒。
楚墨转头看向姜烟,话题自然带过,“喝酒吗?”
姜烟摇头,“我不会。”
“北城长大的人,很少有不会喝酒的。”傅司眠的指节摩挲着酒杯,淡淡说了一句。
“她不是北城长大的。”楚墨接话。
姜烟轻轻点头,目光掠过那张平静而精致的脸。
她几乎要为这演技拍手叫好了——如果不是他演技好,那就是自己看花了眼认错了人,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无数次怀疑这三年来秘密训练自己的人不是傅司眠。
“陆先生一直在国外生活?”姜烟道。
“我姓傅。”笑意在他眼底一闪而过。m.χIùmЬ.CǒM
姜烟抿唇。既然姓傅,又为什么是陆家的人?
这问题显然也不适合在这时候提出,她刚想继续开口,大厅中央便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突然肚子疼?”姜树恩皱着眉头问道。
“可能是吃了点凉的,我刚才交代过她别贪嘴……”叶柳珍扶着满脸苍白的姜欢欢,脸上也尽是焦急。
姜树恩犹豫片刻,视线扫过场内的人,随后转头对着姜烟道:“走吧,你姐姐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去。”
姜烟点头起身,心下了然——装病这一招,确实比大闹要聪明多了。看来是叶柳珍的主意。
她伸手扶着领口,抬腿经过傅司眠的沙发前,突然一个踉跄。
“啊!”姜烟轻叫出声。
一双大掌立刻将她撑了起来,清冽好闻的味道侵入鼻息,呼吸在空中交织了一瞬,热度在脸颊蔓延。
“钢琴是去乡下支教的老师教你的,老师姓山。”男人的声音很低,和刚才相比多了几分沙哑和沉抑。
手一松,傅司眠重新靠上了沙发,笑吟吟地抬了头,“裙摆太长,走路小心。”
姜烟耳边还绕着他刚才的那句话,鼻尖有关于他的味道久久不散,微微怔愣两秒,点头道:“谢谢。”
傅司眠颔首,撑着下巴回到慵懒的状态,斜眼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人走远了,他才回头,不期然对上了楚墨带着几分笑意的目光。
“怎么?”傅司眠挑眉。
楚墨坐得笔直,眼神盯着他,“动心了?”
“对谁?”傅司眠抬头,视线相对。
楚墨抿了抿唇,目光朝着门外摇曳的那抹红色裙摆看去,“刚才你裙摆是你踩的吧?再粗心也没有平地摔跤的道理。”
傅司眠笑了,声音挠得人心底发痒。
“我如果动心了,你准备把人让出来吗?”他抬眼道。
楚墨侧头,眉头微微皱了皱。
半晌,傅司眠笑着起了身,“开个玩笑,放心吧。我和她不会有感情上的交集。”
他说着转身。
楚墨抬眼望着那道宽厚的背影,目光也深了深。
门外。
姜烟脚步很快,出门便抬脚下楼。
楼梯的两侧是红毯,排列的柱子上刷着金色的漆,富丽堂皇。
姜欢欢被叶丽珍扶着出来,看见前方小步迈着的人,眼神一闪——该死的贱人,勾完楚墨哥还去勾陆家的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让她摔个狗吃屎也好,先给个教训,再慢慢算账!
她猛地加快脚步,一脚踏上了姜烟的裙摆。
“姐姐?”姜烟骤然停了身,回头,碎发散落在肩头,大眼睛晃着盈盈水光,“你肚子不疼了吗?”
姜欢欢一愣,张了张嘴。
“好点了,她正说要来找你呢。”叶柳珍立刻笑着将人往后一拽,姜欢欢顺势收回了踩在姜烟裙摆上的脚,“我们走吧。”
“好,那我们一起过去。”姜烟眉眼一弯,腔调软软的,被灯光一照,全身都沐浴在温暖中。
太干净了。干净得刺眼。
姜欢欢没有说话,眼神盯着姜烟转身,手指在身侧紧了又紧,咬碎银牙。
“你太急躁了。”叶柳珍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我熬了二十几年才到今天的位置,你想成功,就先收收脾气。”
“对着那张脸怎么收脾气?”姜欢欢冷嗤:“呵,她不是要装吗?行,这么清澈见底的一个人,就看我怎么把她一点点……弄脏。”
最后两个字,咬得用力而阴毒。
她弄死了一个杨瓷,弄死了一个姜曼,还差再弄一个姜烟?笑话!
车内一片安静。
姜烟坐在副驾驶座上,其余三人坐在车后,司机也屏息开着,气氛有些诡异。
“烟烟今天第一次参加宴会,表现不错。”姜树恩是唯一一个感受不到气氛的人,开口打破沉默,语气带笑。
“烟烟”这个称呼显然刺痛了姜欢欢,她立刻坐不住了,但被叶柳珍拦了下来。
姜烟勾唇看向窗外,笑意是彻骨的寒,出口的话却是乖巧温柔:“谢谢爸。”
“好,好……”姜树恩更加愉悦,不住地点头,“以后多带你出来走走,你也见见世面,这个你拿着。”
他伸手,一张黑卡夹在指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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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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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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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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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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