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家破人亡,在这个世上再无亲人,以前是把吴府当成是家,以后吴府再不是她的家了。
就算她性情疏朗,不是那种钻牛角钻的人,此时也觉得有些难过。
她轻咬了一下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索性信马由缰,由得这匹马载着她往前走。
吴画冬一路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听见有人喊她,她回头一看,竟是文衡山。
吴画冬有些意外地打招呼:“文公子好。”
她这招呼打得很官方,文衡山见她微有些茫然的样子,倒有些好笑:“你也来拜佛吗?”
吴画冬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她竟信马由缰地到寒山寺。
今日是端阳节,寒山寺里人不算少,不少青年男女借着礼佛的机会出来相看。
而此时文衡山出现在这里,只怕也是来相看的。
吴画冬其实之前并不信佛,只是她此时人都到了这里,如果不拜一下,似乎就显得自己有点傻。
她便笑着道:“是啊,最近诸事不顺,想来拜拜佛,求佛祖保佑,帮着转转运。”
文衡山知道她的意思,轻点了一下头:“是啊,我也觉得我最近运气不好,所以想要转一下运。”
两人说话间,齐氏在旁喊了一声:“衡山,该进去了。”
刚才文衡山是打着跟朋友打招呼的借口过来的,齐氏以为是书生,却没料到竟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
少女明眸皓齿,长得很是明妍。
只是她一人骑着马过来,头上连纱帽都没有戴,眉眼里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温嫁秀丽,反倒还有几分英气,看起来还有些洒脱。
这样的吴画冬,完全不符合齐氏对未来儿媳妇的审美。
齐氏又想起之前文衡山对于未来儿媳妇的描述,她的心里就生出了警惕,原因无他,这样的吴画冬完全就是文衡山在她面前说的样子。
齐氏做为女人,在这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知道自己很可能猜到了本质,却又不愿意相信。
她便又打量了吴画冬一眼,吴画冬身上的料子并不便宜,衣服上绣的纹样也别致精巧。
她看得出来,吴画冬的家境不差,但是周身的气质却跟官家小姐完全不同,因为哪怕是武官之女,也不会让自家的女儿骑着马这样跑出来。
吴画冬也感觉到了齐氏的打量,文衡山救了她好几回,她对文衡山很是感恩,所以就算现在齐氏打量她的目光并不友善,她也依旧给了齐氏一个善意有微笑。
只是她这般善意的微笑,看在齐氏的眼里,多少就有了几分讨好的味道。
齐氏心里对她有些不满,只是齐氏在人前也不会失了风度,对着吴画冬回以一笑。
只是吴画冬最擅长察颜观色,齐氏虽然在笑,她却也能看出齐氏对她的不喜。
她笑着对文衡山道:“文公子还是赶紧过去吧,你再跟我多说几句话,你母亲就会不开心了。”
文衡山知道齐氏审美,也知道齐氏的性子,只是他已经想好要娶吴画冬,那么就得让齐氏知道吴画冬的存在。
至于齐氏要如何接受吴画冬的事情,这几日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
他便微微一笑:“我母亲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和她相处得久了就知道了。”
吴画冬一脸的莫名其妙,和齐氏相处得久了?她以后估计见到齐氏的机会都很少,估计不会有什么相处。
齐氏在那边又摧了一声,文衡山应了一下,便走到齐氏的身边。
吴画冬则将马交给寺里的小沙弥牵到马棚里去,她径直进了寺里。
齐氏轻声问文衡山:“方才那姑娘是谁?”
文衡山也不瞒齐氏:“她叫吴画冬,正在织《蟠桃仙》。”
齐氏愣了一下,眼里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吴画冬那样一个姑娘,怕是连刺绣都不会。
祁星河到姑苏城里来找缂丝高手织《蟠桃仙》的事情,她也是知晓的,也听说过吴府的一些事情。
她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文衡山总不能说吴画冬去过赌坊和妓馆的事,只道:“我前段时间跟唐兄出去,身体不舒服,不小心晕倒了,是她救的我。”
他觉得觉得撒谎这事不太好,但是他也觉得善意的谎言有时候能避免很多麻烦。
齐氏不由得一愣:“你竟还在外面晕倒过?”
文衡山睁眼说瞎话:“是啊,当时没跟母说,就是怕母亲担心,当时多亏了吴姑娘,要不然我估计都活不下来。”
齐氏又念叨了他几句,他都认真地听着。
齐氏念完之便又道:“吴姑娘既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刚才怎么不带她过来?”
文衡山似笑非笑地看着齐氏道:“我方才若是将她请过来,娘不知道来龙去脉,怕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到时候反倒显得我们全家不知礼,倒不如不请她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齐氏听到他这话不由得讪笑一声,因为这事还真有可能会发生,她便又问:“你可曾向她道谢了?”
文衡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她是女子,我是男子,且我一直记得母亲的教诲,男女授受不亲,不敢当面去她家道谢……”
齐氏瞪了他一眼:“这便是你失礼了!她救了你命,便是你的救命恩人,当面登门道谢这是基本的礼数!”
文衡山摆出受教的样子来:“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迂腐狭隘了,改天儿子就去亲算吴府道谢。”
齐氏看着他很是欣慰,却又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
她之前一直拦着唐寅不让他上门,便是怕唐寅会带坏文衡山,现在却觉得自家儿子这么老实,这么知礼,又哪里是唐寅能带得坏的?
反倒是文衡山在男女之事上一直不太开窍,这样下去也不行。
于是她又拉着文衡山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以后做事也不用那么规矩老实。”
文衡山轻轻一笑:“母亲说的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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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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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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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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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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