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坐在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爹娘,年岁又大了,冲着他们骂陈思念的那些话。
大棒子轰出去也不足为过。
陈根深虎着一张脸说:“思明要结婚了。”
“思明?不才十八岁?比思念还小两岁呢!”陈明远很诧异。
陈思明是三弟家的独子,和韦早兰在一个学校,今年也才高三,还没高考呢,咋就要结婚了?
陈根深说:“他那成绩,也不指望上大学了,高中文凭也不低,出来后进厂也能当个车间主任;索性给他物色了结婚的人选,相好亲了,先办酒,等明年七月,结婚证和高中毕业证一起领。”ωωω.χΙυΜЬ.Cǒm
“哦!所以这和我有啥关系,爹娘,你们别是想拿我当冤大头,让我给思明那小子买婚房吧?”
陈明远似笑非笑,他当厂长一个月工资也没多少,股份更是陈思念的。
且不说他没这门心思,就算是有,也没那力量,给侄子买婚房啊。
陈根深和严琴一开始的确有这打算,但一想到陈明远被秦月带得反骨,登时让他给侄子买婚房的话,说不出口了,只能摇摇头。
“你是我儿子,爹娘会这么不识趣吗?没人让你给思明买婚房!”陈根深没好气喝道。
陈明远也不收敛情绪,劫后余生般吁了口气:“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您二老的偏心眼,会开这口呢,呵呵,看来是我想多了。”
“……”
陈根深看着他。
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大冤种?
一定是秦月!那臭婆娘带坏的!
陈明远见他气得又不敢生气,又没说话,主动开口:“所以爹娘您们要说啥事儿,我吃完饭还得去厂里。”
陈根深知道他在下逐客令,于是也不绕弯子:“我和你娘打算把堂屋挪出来,找人刮刮墙,刷点红,让思明当婚房,只是到那时,我们两个老东西就没地方住了,得到你这边住。”
呵呵,原来打了这个主意,当初分家的时候,就给了七块钱现金、一个烧烂的铁桶做柴炉,以及四副锅碗瓢盆,就把他和秦月,还有两个孩子轰出了家门。
家里能有房子、小卖部,全都是他和秦月朝朝夕夕,辛辛苦苦挣下来的,没拿老宅那边一分一毫,每个月还要给赡养费。
现在两个老货倒好,要腾地儿给三房的孙子结婚,打起了大房的主意。
“这件事我得跟秦月商量,指不定也不能成。”陈明远直接拒绝。
陈根深杵了拐杖,砸得地上的雪溅到火盆里,冒起一阵阵呛人的白烟:“你在嫌弃自己的爹娘?我来自己大儿子的家里住,合情又合理!”
哪怕告到公安局,告到国家领导面前,他陈根深也是有理的!
陈明远嗯了声:“是合情合理,但我家也没空房给您们二老住呀,思念又回来了……”
“让她和阿兰住那间小屋子,你娘看过了,拾掇拾掇,能挤得下两个人。”陈根深想都不想便说。
陈思念是离婚的,到时候随便找个肯给聘礼的鳏夫嫁出去,没人会嫌弃。
韦早兰更不用担心,又不是老陈家的种,让她读到高三已经是天大的恩情,长大了,该去哪去哪了。
陈明远笑了:“在我家,想让我两个闺女受委屈,是万万不能的,家里好说歹说,也只有那间装杂物的小房间还可以住人。”
“你——”
陈根深也被气到了。
“爹!”陈明豪拉住了他,凑到耳边喃道:“先住进来,到时候再找个由头搬进大房间里,我不信大哥敢逐你们出去。”
“有道理。”
陈根深不生气了。
“行,我和你娘反正也半截身子入土了,住哪儿都一样,小房间就小房间,你现在去让秦月拾掇好,今晚我们就搬过来。”
陈明远摇摇头:“不着急,家里是秦月做主,您们搬进来这事儿,得问过她的意见,看她答不答应,毕竟分家的时候说好了,大房不拿家里的地皮,您们二老的赡养问题归二房三房管,现在你们要进来,以后这问题怎么说,咱得掰扯清楚。”
陈根深愣了愣,又要生气,但陈明远已经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压根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陈根深那叫一个气啊,越想越觉得,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原因。
先被陈思念那没娘要的臭丫头摆了一道,
现如今,陈明远也以自己是耙耳朵、怕老婆为名由,搪塞推辞自己这个做老子的。
难道这大房家里,男人就做不得主、牝鸡司晨了吗。
“念念,你这要做啥菜呢?”陈明远走进来,好奇地看着陈思念,好端端的干嘛要把土豆碾成泥。
陈思念正捣土豆泥,头也没抬地说:“鸡蛋饼吃腻了,把土豆泥和面粉混一块儿,摊个土豆饼。”
“土豆还能做饼啊?老秦,你会不?”陈明远用胳膊肘顶了顶秦月,受到媳妇儿的一个白眼。
“我要是会的话,早做了!土豆可比鸡蛋便宜!”秦月失笑道,在旁边负责择青菜。
今天的晌午饭,就是番薯粥、土豆饼、还有一个清炒时蔬。
陈思念听着父亲和秦姨的打情骂俏,微微一笑,看了眼捣得差不多的土豆泥,转身舀了面粉。
倒进土豆泥的盆里,再加入适量的盐星子调味,就开始揉土豆面团了。
直到土豆面团揉得松松软软,也不怎么粘手的时候,陈思念就往土灶里加入两把刨花。
把火势烧旺加了木柴,等锅一热,赶紧往锅里倒了一勺菜籽油。
一点点像是玩泥巴似的,把土豆面团捏出来,拍成饼,贴到锅里面。
陈思念按照大小,一共贴了十六个土豆饼,土灶上的大锅才算贴满。
待到土豆饼第一面煎好翻身的时候,陈思念洒下青翠欲滴的葱花沫子,盖上锅焖好。
等出炉后,率先取了个土豆饼递给陈明远:“爸,尝尝你闺女的手艺!”
土豆饼还没入嘴,陈明远先朗笑着夸了起来,“我闺女的手艺,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好!唔,没夸错,又有葱花香,又有土豆香,比鸡蛋饼好吃,哈哈哈!!”
“嘭!”
陈明远的笑声戛然而止。
听到外头砸拐杖的声音,秦月皱了皱眉,“你爹火气够大的,刚刚也没听你们吵起来啊……”
“和平的解决了问题,不用吵,但有个事的确需要你拿主意。”
“啥事儿?”
“三房的陈思明要结婚了,爹娘要把堂屋腾出来,给他做婚房。”
闻言,秦月道:“老宅就那几个房间,最宽敞的堂屋腾出来给陈思明做婚房了,两个老货住哪?”
“住咱家。”
“什么???”秦月脚一崴,肚子差点磕在灶台上,还好陈思念扶得及。
陈思念也不赞同地看着陈明远:“爸,您答应了?”
陈明远怪罪地看着秦月:“你看看,咋那么沉不住气,伤着孩子怎么办?我没答应,这不是来询问你的意见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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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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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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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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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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