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念站在屋里,仰头看着上面那个大洞,叹了口气。
程家真的好穷啊!难怪结婚后随程律回乡,她会大闹一场。
这屋子还比不上村里老黄牛住的棚,加上好几个月没人住,又刮风又下雨的,破旧程度更是明显。
好在她和程律迁了户口,问一下冯秀禾的事就会回城里,再破烂也只是过渡。
“我上山搜罗点东西回来,补一补房顶,这两天入夜还是挺冷的。”程律从房顶上一跃跳下来,擦了把汗对陈思念说道。
“你去吧,我在家帮二姑,将被褥晒一晒,桌子上也全是灰,得擦擦。”
程律没意见,对程凤娇也知会一声,拎着砍柴刀和一个竹篓就上了山。
陈思念捋起袖子,陪程凤娇忙了起来。
下午四点钟左右,程律回来了,这一趟上山的收获不错,程律除了带回来足够两天烧的柴火,还抓了只野鸡,采了半筐灰色的菌菇。
除此之外就是从村民田里要过来的稻草,这时正值秋收,稻草这东西是最不缺的。
“山上还有野味儿呢?”陈思念舔了舔嘴皮子,心动了。
程律点头:“小时候老是往山上跑,布过许多抓野味儿的陷阱,刚刚去碰了碰运气,没想到真有。”
“思念你别听他瞎说,他啊,就是个皮猴儿!小时候跟我去了城里,还三不五时闹着要回来捡猎物。没结婚之前,隔一两个月就偷偷回来捡野兔野鸡给我补身子。”
山上有没有猎物,程律比谁都清楚,现在装什么大头蒜。
程凤娇毫不犹豫的戳穿侄子的把戏。
陈思念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想骗我?没门!今晚吃小鸡炖蘑菇吧!”
野鸡和野菌菇的组合,想想就鲜美。
并不是陈思念不想做别的,而是程老实和冯秀英进城之前,做得够狠。
像是怕人惦记家里的“财产”一样,锅碗瓢盆都藏起来了,索性就去隔壁邻居家,借了一个陶罐和一个锅对付两天,省得买新的,用几次就闲置,太浪费。
陈思念把野鸡处理好,蘑菇也认真挑了一遍,才把野鸡斩成块放进陶罐里炖煮,至于鸡油,陈思念也不客气的提炼一番,准备存起来炒菜。
等一家人吃完饭,程律和陈思念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烟酒出了门,去到了木根村王耆老的住处。
王老爷子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见过的事情很多,除此之外他还是程律的“师傅”之一,从小教程律识别中草药的,并且还养过程律一阵子。
现在程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要去拜访,顺便问一问关于冯秀禾的事儿。
王老爷子祖籍就在木根村,也是破四旧活动送回来的出家人,无儿无女,孤家寡人,只独居住在一处小房子里。
陈思念和程律一拜访,原本逼仄的小屋如今更加拥挤,但房子再小,也拦不住王老爷子愈来愈大的笑容。
“你这臭小子有出息,考上大学还肯认我这个师傅,冲你这一份情,师傅有好东西给你。”
王老爷子杵着拐杖,颤巍巍走到门前的杨桃树下,挖出来一瓶陶罐封着的酒。
“这是我当年做小沙弥时偷偷藏下来的好久,年纪比你小子还大一轮嘞,今天你带媳妇儿来见我,我当然要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当初身在佛门不能破戒,这酒藏着。还俗后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饮这瓶好酒,便一直拖啊拖,他有时候都快忘记这坛几十年的花雕了。
程律严肃皱了皱眉:“师傅,您少喝点。”
“嗳!臭小子,师傅的事情轮不着你管,徒弟媳妇儿,你去帮忙炒碟花生米?”王老爷子眯着眼睛看陈思念。
陈思念嗯了声:“喝酒不吃花生米,滋味儿少一半!我这就去。”琇書蛧
等陈思念捋着袖子去厨房后,王老爷子才对程律说道:“臭小子,今天你过来有什么事儿想问?”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傅的眼睛,我今天来找您,是想问一问,您知不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消息?”程律认真问道,他明白,王老爷子是故意把陈思念支出去的。
王老爷子啜了口小酒:“唷,小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那两条蚂蟥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发现的?”
“思念告诉我的。师傅,您早就知道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程律问。
王老爷子嗤笑一声:“天底下有几个父母不疼孩子的?他们对你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而且你长得和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就好似泥鳅生不出五爪龙,一样的道理。”
只是出于长辈的身份,他不方便对一个小孩子说,对方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那您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吗?”程律迫切想要知道。
王老爷子摇摇头:“我只知道,长大后的你,长得与我记忆中一位军.人面容非常相似!所以我才会断定,你不是程老实家的孩子。”
“您记忆中和我长得非常相似的军.人是谁?”
“人老咯,不记得咯!只还依稀记得,他一呼百应,绝不是普通兵衔。要说印象最深的,那位军.人还戴了一枚眼睛似的耳坠,这应该算特点吧?”
王老爷子抿着小酒,努力回想过去。
当年的军.人有不少都是半路出家,啥样的都有,但戴着一只邪性耳坠的仅此一位。
“唷,你们都喝上啦,尝尝我这花生米炒得怎么样。”陈思念又不是傻瓜,把花生米放在桌上,看了程律的脸色,知道他们聊完正事了,接下来只是喝酒的时候。
王老爷子往嘴里丢了个花生米,竖起大拇指,“好手艺!”
“如果您喜欢,以后天天给您炒!老爷子,来的路上程律和我说了,想把您接到城里一块住,不知道您意下如何?”陈思念刚问了一句。
王老爷子立刻瞪着眼睛:“甭整这出戏!我可不想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只要你们有心,时不时回来陪我老东西聊聊天就行,你们两口子有心,我是知道的,但人老了,闹不住孤独呀!去了城里没人说话,那日子咋过?”
陈思念也没强求:“那等您想去了,再给程律写信,让他接您过来住。”
“成!小丫头喝酒不?陪我老头子喝一杯?”王老爷子摇了摇快要见底的陶罐,他就喜欢陈思念这面相。
圆润,有福气!一看就是旺夫的,娶了她,程律的日子肯定会蒸蒸日上。
这不,嫁过来才几天,便解决了冯秀英夫妇这块沉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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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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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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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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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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