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哥,接下来的事情就辛苦你了,公历八月二十五号之前,一定要准时交货。”
剩下的几天,陈思念需要做准备工作。
“放心,交不上货,哥提头见你。”
“也就三千个书包,犯不着搞得那么血腥。那褚大哥你忙,我先走了。”陈思念拿着合同去医院探望陈明远,彼时陈明远可以出院了,正在等秦月办好手续。
一听女儿说跟皮包厂的合作谈下来了,登时信不过似的,仔细翻看合同,认真阅读每一项条款,才震惊地望着陈思念。
“闺女,这,这真是你自己谈下来的?用的什么法子,爸去丰瑞皮包厂的时候,连门都没能进去,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爸,合同都在这了,您还怕皮包厂反悔不成?上面可是有赔偿条款的。”陈思念翻到第三页,指着其中一条款项和陈明远解释。
“我只是觉得这就像在做梦。”
短短时间内,纺织厂的股份、皮包厂的合作,全都谈下来了,他的闺女,从哪学来的招数?
陈思念微微一笑,为了这些合作,她付出的代价其实也不小。
就授权给褚丰的六张设计图来说,单价在市面上,少说要卖到五六百元一张。
一折算下来,和三千个背包的代加工费也差不多,褚丰是生意人,不会奔着一声朋友,让皮包厂吃亏的。
“爸,别顾着做梦了,我帮您收拾东西,咱们先回家,以后再也不要来医院了。”陈思念学着程凤娇迷信一句,得到陈明远的高度赞同。
东西收拾好,秦月也把出院手续办理完成了。
陈思念把父亲送回家,又到猪肉摊买了些肉和大骨头回来,让秦月煲汤给陈明远补补身子。同时,也不忘叫粮店的人送一包大米和一包细白面过来,省得娘家真的揭不开锅。
以前是陈明远和秦月接济她,现在换她孝顺两位长辈了。
“秦姨,我爸就交给你照顾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讲,别藏着掖着,另外你也要多注意休息,瞧这黑眼圈,都快掉下来了。”
陈思念办事都是风风火火的,把家里的粮油补充好,留下这句话骑着自行车去了饭店,还没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小人得志的嘲讽。
“某些人也该急上一急了,瞧这饭店的生意,都快黄了吧?”朱梅的抹布一甩,好似在炫耀自己小吃摊上座无虚席似的。
“呵!”陈思念淡淡的哼了一声,扫上一眼小吃摊前面支着的打折告示,根本没搭理朱梅的挑衅,抬腿走进了饭店。
是,朱梅天天打八折,的确抢走了饭店不少生意,可陈思念仔细算过了,照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经营下去,朱梅迟早吃大亏。
朱梅的小吃摊经营品类繁多,但就拿她摊位的主打小吃凉皮来说,便没挣到多少钱。
一碗凉皮的成本价大概是三毛六,其他地方的小吃摊卖凉皮,一碗最少要六毛钱。
现在朱梅天天打八折,一碗凉皮是四毛八左右,大家冲着便宜,经常在朱梅这里吃。
乍一看,朱梅是薄利多销,可是把人工场地、以及其他打八折的肉类小吃差价往里一算,很明显,朱梅折腾了这么些天,完全是在玩过家家,愣是一点没赚,甚至还亏了钱。
现在朱梅之所以笑得猖狂,怕是光想着凉皮的制作成本了,等想到七七八八的杂项支出,还能笑得出来的话,陈思念绝对会向她竖起大拇指。
陈思念问了一下许丽玲今天的经营状况,许丽玲脸色不大好,恨得朱梅咬牙切齿,把记账本和收钱匣子交给陈思念。
一盘算,撇去各项成本,今天才赚了二十六元,看来朱梅的打折促销,的确给饭店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这地段的顾客都是工人,挣点钱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自然乐意去朱梅的小吃摊对付一顿,但只要朱梅取消折扣,客人到谁家吃东西,就是不定数了。
“再等一段时间看看,有盈利就不算太差。小吃摊总有吃腻的时候,只要咱们店把服务和菜品做好,不愁没出路!都打起精神来,再有半小时就该到晚市了,可别让客人一进来就看见你们耷拉着脸。”陈思念如是说道,对饭店被抢生意的情况并不着急。
“明白了。”许丽玲和吕依依被她安慰,心情也好多了。是啊,只要店里每天都有盈利就是好的,积少成多嘛!
陈思念去了旧货市场。
忠爹一看见陈思念这个时候来了,虽然说不上热情,但懒洋洋的腰板挺直了。
“怎么饭点过来了?我这里可没有饭菜给你蹭,咳!咳咳!”
“您身子骨不舒坦?”见忠爹咳得厉害,陈思念走过来替他顺了顺气。
只是刚拍了两下后背,忠爹就用烟杆子把陈思念的手挑开了,“要买什么,自己进去挑,少跟我套近乎讲价,滚滚滚。”琇書網
忠爹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臭着一张脸,不过陈思念却能听得出来,忠爹是不想让她担心。
“行,我不问您的私事,但您也要注意身体!”陈思念往忠爹常用的小茶壶里添了水,才把来意缓缓道出,“忠爹,我今天过来是想买一些高中的课本,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
“高中的课本?没有!”忠爹脑子一转,把旧货市场里的东西过了一遍,迅速得出了结论,旧货市场的东西都是他收纳的,有没有经手过这样物件,稍琢磨琢磨就知道。
陈思念有点失望:“要是您这也没有,我该去哪儿买?”
忠爹认知里的陈思念,是个积极向上,哪怕别人笑她嘲她,也很活泼开朗的胖丫头,何曾这样沮丧过。
他不由好奇了,烟杆子敲了敲桌面,哑声问道:“好端端要高中课本干什么,枯燥乏味,比不得《故事会》来得起伏好看。”
陈思念和忠爹也算半个忘年交了,苦笑着把自己打算参加自考本科的事告诉忠爹。
忠爹得知她要高中课本竟是为了复习功课,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但却友善地泼了她一盆凉水。
“那些大学都是象牙塔,想拿到他们的文凭哪有这么容易?而且国家压根没这个政策,你年纪也不大,与其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不如老老实实找个高中,努努力,明年六月也许能凑一凑高考的热闹。”
没这个政策?陈思念愣住了,她压根没想过,一九八六年没有自考本科的政策,可找个学校插班读高三,挺浪费时间的,她还要做生意……
就在陈思念抉择的时候,忠爹又嫌弃地开口了:“本来就丑,再拉着一张脸,更瘆人了,算了,老头子我帮人帮到底,替你物色一个规矩松点的高中吧,考不考得上大学,看你这丫头的运气!”
规矩松点的高中?陈思念怔怔地看着忠爹,老人家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样,她不由得脸色有些古怪,“忠爹,您的意思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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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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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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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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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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