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朱儁百死余生,绝望之中忽现如此大胜之机,一时间如同身在梦中。对于刘璋之能,两人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这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究竟有多大能量?竟尔真的转败为胜,生生的一举溃败近二十万黄巾。话说两人当初虽然接受了刘璋的安排,究其本心,不过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殆因此番不动,自己两人必会被朝中宵小诟病,政治之黑暗较量下,自己二人哪会有活路?与其那样,还不如放手一搏,战死沙场,好歹留个清名在世。
正因为这种心理,这才以统兵大帅的身份,甘于听从刘璋的安排。但如今,竟然真的扭转乾坤,一举克敌。两人此刻的心情之复杂,便倾尽江水也是难以言说。
但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二人都是久经战阵的大将,自然明白战机的重要。当即传下令去,留下部分伤兵留守大营,尽起剩余大军,自后掩杀。
此时虽是春意盎然,但辽阔的平原之上,却处处都是萧杀绝望之意。
十万黄巾争相奔逃,自相践踏而死的,十停去了三停。跌落水中的,陷入泥沼的,又死了一停。而被汉军四下堵截掩杀的,更是不知凡几。
待到波才被众军裹挟着一路退到颍阳城下时,身后跟着的,不过八九千人。个个带伤,人人狼狈。
更令波才欲哭无泪的是,这八九千人竟然是南阳败军居多,自己本部人马,竟是占了两成都没有。
缓缓勒住战马,转头四顾,猛然间却看到一个人。波才顿时两眼怒睁,大喝一声便冲了过去。
“韩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戟指着仍自抖颤不已的韩忠,波才目眦欲裂。
韩忠两眼无神,对波才的喝问恍如未闻。他奔逃了半日,浑身早如虚脱了一般。早上那恐怖骇人的一幕,一遍又一遍的闪现在脑中,他几乎已经吓傻了。
从转身奔逃那一刻起,他意识里就只剩一个念头。跑!快跑!离着远些,再远些!
而今,虽然看到波才那张几乎被怒火扭曲的面孔上杀机横溢,却仍是恍恍惚惚,两眼无焦。
“啊——!”
波才看着他这副摸样,心中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大叫声中,猛然抽出腰畔佩剑,纵马而上,挥剑斩去。
噗!
一声沉闷之音响起,随即,韩忠一颗六阳魁首便高高的飞了起来。可怜他拼死拼活的跑了半天,没死在连弩和乱军之中,却竟死在自己人手里。
等到那颗人头砰的落到地上时,周围众人目光看去,却见韩忠面上,却仍是一副呆滞惶然的神色,心中不由的都是一阵的寒气大冒。
“渠帅息怒,后面汉军追击不停,还当早早进城,准备防御才是。”旁边彭脱也是面青面白,但望望四下,除了自己,估计也没人敢多说半句了,只得壮着胆子上前劝道。
波才虽斩了韩忠,但心中郁结却不见丝毫消散。对于韩忠至死都那么一副模样,心中的惊疑和不祥,愈发浓重了起来。
只是他终是大将,也知道眼下情势危急。听了彭脱的劝说,只得深深吸口气,闷闷的点点头。
众人催马而行,往颍阳城下而去。身后,韩忠无头的尸身扑倒在地,那颗离了身子的脑袋上,两眼空洞,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哀。xiumb.com
“等等!”
行进中的波才忽然勒住战马,两眼中精光闪烁,死死盯着前面不远紧闭的颍阳城门,喝令众人停住。
彭脱一愣,转头看向他,眼中露出询问之意。波才两眼微微眯起,沉声问道:“我等离开之时,这颍阳城………”
嘟——嘟嘟!
便在他一句话没说完,颍阳城头上忽然响起一阵牛角号声,随着号声,无数旌旗蓦然竖起。正中一杆大旗下,张牛角神情复杂的看了下面一眼,沉声喝道:“某奉我家主公刘破虏之命,已取了此城多时了。波才将军,而今你后有追兵,退无可退,何不早早下马受降?”
众黄巾骇然大叫,波才与彭脱齐齐变色。待要说话,便听得城中一阵号炮响起,城门大开处,丈八挺矛跃马,带着一队人马冲了出来。
彭脱面色大变,伸手拉住波才缰绳,催马便走。众黄巾哭爹喊娘,惶惶疾走,跟着绕开颍阳,往东退去。
丈八哈哈大笑,催兵从后掩杀,直直追出十里方停。一边命人捡拾旌旗刀矛,自往城中而回。
城上张牛角眼望波才退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半响终是微不可闻的轻轻一叹,转头下城。此番主公与沮授先生算计的步步精细,只怕这位波才大帅,前路多舛啊。
他生性仗义豪侠,眼见昔日同道凄惨,心中多有不忍。如今虽然大胜,却仍有些闷闷不乐。
天空渐渐阴暗下来,看着样子,将又是一场好雨将临。张牛角仰天吐出一口气,心情与那阴霾的天气,竟差不了多少。
被丈八从后一通追杀,波才等人所部又损失了近千人。一队人凄凄惨惨疾奔,等到过了颍阳地界,这才缓了下来。
天空中阴云密布,隐隐有雷声滚动,密云不雨。波才回头看看自己部众,心中悲恸。想当日起兵之时,横扫豫中,每战必克,一日下十余城,那是何等的快意威风。
便是后来遇上皇甫嵩朱儁,也是趋驰有度,逼的这两个汉朝名将不得不龟缩一隅。但如今,为何却一败至此?
刘璋!
波才脑中闪过这个名字,不由的咬了咬牙。是跟这个人有关系吗?从昨晚的偷袭,今天张飞忽然的杀出,后面的南阳败军冲击,以及刚刚颍阳城上那将所言。
这一切,似乎都一条看不到摸不着的脉络联系着。一环扣一环,看似不经意,看似每一环都很弱小,但是若将这些细节串起来,却可见其中设计之缜密狠辣。
刘璋!此人威名赫赫,果然不可小觑之。当日自己从未将其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是个偷机占些小便宜的想法,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了。
唉!
波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此番大败,非是败在军力和谋略上,实是败在轻敌上啊!他闷闷的坐在马上,郁郁的任由马儿自行走着,心中追悔不已。
脸上忽然有冰凉的感觉,一下,又一下。抬起头,伸手摸摸,却是下雨了。
小雨不大,丝丝扬扬的,合着强劲的东风,直往衣缝里钻。众人一番拼命奔逃,个个都是出了一身的大汗。此刻被这冷风冷雨的一淋,不由的从里向外透着一股寒意。
将马轻轻勒住,波才转目四下打量。前面无遮无拦,左边是奔腾的洧水,到了此处,已是中段。奔腾东下,最终汇入洪泽而入大江。
右边是大片的密林,人迹罕见。透过密密叠叠的林梢,可见后面有座小山。
“派人四下哨探,且往林中暂避,进些吃食再走吧。”看清四周地势,也未多想,波才开口吩咐道。
打从早上开战以来,厮杀半日,又接着一通狂奔,众人此刻尽皆饿的前胸贴着后脊梁了,要是不坐下歇歇,只怕待会儿连路都要走不动了。
后面追兵似乎已停,上午一战,估计汉军也是损伤过半,都跑出这么远了,哪还会再来追自己这几千人马?他们平白捡了个大胜,估摸着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向昏君请功求赏呢吧。哼,这些个狗官,也便都一个德行。
想起这些,波才不由的又是一阵郁结。明明自己就要胜了,却稀里糊涂的瞬间就败了。天堂与地狱,竟然只一步之遥。
前方路上斥候探察回报,并无异常。波才一挥手,众人往林中走去。
小雨下的愈发急了,落在头顶的枝叶上,发出阵阵嘈嘈杂杂的声响,如同春蚕啮噬桑叶。
选了处干爽的所在,几个领头之人下了马,自有人去打水寻找吃食。彭脱见波才自己靠在一块青石旁,面上一副古怪表情,微微蹙眉,起身走了过去。
刚要说话,却见波才猛然一摆手,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心中奇怪,也连忙凝神静听。
“唉,公与,你瞅瞅,这些人太不敬业了,简直让我失望透顶了。”
“嗯?主公为何如此说?何为敬业?”
“啊?这个敬业嘛,咳咳,那你看,江湖上有行话说的好,那叫逢林莫入。可你看他们,虽也派人哨探,却只往前面来路上看,就没想到往林子里来看看?
还有还有啊,这个波才好歹也是个人物嘛对不对?这进了林子,怎么也该左右看看,然后仰天大笑三声,说一句什么:嗯,刘璋小儿不过如此,若我用兵,于此地伏上一支人马,我等岂不插翅难逃?
等他说了这句话,然后我再轰的一声炮响杀出去,那才有趣味性嘛对不对?他为毛不笑呢?唉,鄙视!太鄙视了!”
这是两个人的对话,是从上面的小山那边传出。声音虽小,侧耳静听之下,却是极为清晰。
彭脱听着听着,面色便变了起来,抬眼向波才看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份难言的震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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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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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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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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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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