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县衙旁的一处大屋中,沮授坐于一个胡凳上,摇头苦笑者对满地溜达的刘璋说道。
屋中四角各放置着火盆,上面的碳条烧的通红,阵阵的热气从青铜覆盖的坍角上溢出,将整个屋子烤的热烘烘的,温暖如春。
如今已然进入隆冬,前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那寒气儿便比之往日更甚了几分。
刘璋打小熬练身体,这点寒意自是没什么感觉,但沮授却是文人,任他智冠天下,对这寒冷却是毫无半分能耐。
这种时候,若是再往地上席子上去坐,无论垫上多厚的锦垫,时间久了也是受不住。好在此时虽说尚没有后世的桌椅,但是汉灵帝崇尚胡俗,倒是引得大汉境内,胡凳胡床等物极为普遍。隆冬天气,世家豪族,便也多有使用此物的。
这会儿沮授手中捧着茶盏,浑身暖洋洋的甚是惬意。打从当日在涿县定下来这中牟时,刘璋便透露了来中牟的用意。不单单是为了战略,还有一半的原因,便是冲着陈宫的。
至于后面故意不跟陈宫深谈,自也是刘璋的意思,沮授虽觉得诧异,却也极力配合。话说自家这位主公行事,犹如天马行空,许多时候,便沮授也是猜不透。
今日,得了探马报来的消息,刘璋忽而竟说欲要让陈宫跟着去宛城,这才有了沮授那番话。
刘璋笑眯眯的不答话,踱到窗下,伸手将窗户微微推开一些,深深吸了口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面上露出陶醉之色。
“陈公台大贤也!”
刘璋静静站在窗前,半响说出一句。顿了顿,又道:“其人胸怀大志,却屈身藏在这中牟小县,一蹲就是数年,可见其隐忍坚韧之处。
咱们之前虽说也算闯下一些名头,一般人自是惑于表象,但以陈宫之智,怕是多半会有所猜疑。
当日城外一见之下,我便察觉到所料不错。是以,那会儿咱们若要直接招揽,只怕他必会犹疑推脱,凭生无数变数。”
沮授愣了愣,想了想,又迟疑的道:“那主公又安知此刻他心中不疑?只怕比之当日,更要甚上三分吧。”
刘璋微微一笑,转身到他对面坐下,伸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点头道:“正是。”
眼见沮授愕然,刘璋便不由暗暗摇头。自己这些手段的依据,却是后世心理学的理论。
沮授虽然多智,行军对阵算人心理,自是机巧百出,但对勾心斗角却显得大有不足了。否则,原本历史上,也不至于被郭图等人算计的死死的了。
陈宫其人,忠直之心非常重。在没认任何人为主之前,自是心向汉室朝廷,虽然他也对当今朝廷失望透顶。
这种情形下,首先对刘璋抱有了提防之心,先入为主之下,只怕稍微露出点苗头,以陈宫的智慧,便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一旦如此,两人在根本还谈不上任何了解的情况下,最终的结果,多半是被陈宫定性为乱臣贼子。
不说会不会更加远离刘璋,甚至都有可能转头想法去对付刘璋。这种状况,自是刘璋怎么也不容许发生的。
刘璋刻意的晾了陈宫这么久,虽然让陈宫的疑惑加深了,但其实也在同时,无形中动摇着陈宫的猜疑。
陈宫起初的猜疑是在两人不认识的基础上形成的,但通过这段时间的冷处理,又整日的晃荡在陈宫跟前儿,以陈宫的心性脾气,怎么可能不去深入的观察了解刘璋呢?
既然刘璋、沮授两人沟通不上,那么,从刘璋身边其他人那儿侧面去了解,自然就是最好的途径了。
以刘璋在这些下属心目中的地位,他人谈起来时,哪会有半句差的,只怕夸上十分还嫌不够呢。
如此一来,正如常言说的,一个人说你坏,听的人不太信。两个人、三个人说你坏,听的人就将信将疑了,等到十个人、几十人都说你坏,就算你是好人也成了坏人。这就是所谓的积毁销骨!
同理,这种论点反过来用,也是同样的效果。当陈宫从众多人那里汇集起来的信息,都是宣扬刘璋的仁义之时,陈宫不知不觉中,对刘璋的认识,就会演变成与开始截然相反的先入为主了。
尤其像陈宫这些心有百窍的多智之人,别看他们在跟人斗智上狡猾的如同狐狸,但偏偏对于侍主的问题上,却极认死理的。一旦在心中认同了,便再也不会反复。
正犹如历史上,陈宫后来认了吕布为主,不论吕布如何白痴,陈宫始终不起背叛之心,其中道理,便是如此。
既然了解陈宫的这种脾性,刘璋所做,自是对症下药,心中笃定了。过了这么多时日,刘璋要拿下陈宫,欠缺的不过就是个契机而已。
原本还在琢磨着如何设计一番,不料南阳那边传来的这个消息,却正正的创造了出了这么个契机。
这些想法和运作,不但要熟谙人的心理,更是需的了解对方的心性脾气。沮授又不似刘璋般能先知先觉,哪里会想到这些?而这些事儿也颇有些但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味道,让刘璋一时半会儿,也是无法跟沮授解释清楚。
是以,这会儿眼见沮授瞠乎不明所以的样子,刘璋想了想,也只得摆摆手,含糊道:“公与不需多问,但在一旁看着就是。”
沮授感到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现在反应迟钝了?要不怎么瞅着主公满面笃定的,偏偏自己却猜不到其中的关窍呢?
“陈宫见过季玉公,见过公与先生。”便在沮授极度郁闷中,陈宫已然从外而入,上前给两人见礼。
“哦,公台来了,呵呵,且请坐下说话。”刘璋起身相迎,随即请陈宫在一旁坐了。
“南阳之事,公台可曾得到消息?”亲手为陈宫斟了一杯茶,刘璋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宫心下一凛,沉声道:“是,宫方才已然得报。”
“嗯,不知以公台之见,南阳之事将会如何?”刘璋见陈宫并不多说,却不肯放过他,紧着追问上去。
陈宫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心中暗暗转着念头。这一月来,正如刘璋所料,他暗暗搜集各方面的信息,对于刘璋所行所为,颇为认同。
只是了解之下,自也更是知晓刘璋的本事不说,便旁边这位沮授先生,也是国士之才。
如今南阳的战事,刘璋既然关注了,以他二人之能,又怎会没有筹谋?自己不过一县之令,却偏偏以此事来问,究竟是何用意?
心中想着,微一沉吟,这才谦逊道:“季玉公国之柱石,身经百战。公与先生更是当世大贤,此事,公何不求于公与先生?宫不过一小吏尔,见识浅薄,如何敢妄议国事?却是难为宫了,呵呵。”
闻听此言,沮授与刘璋对望一眼,那意思自是果然如此。人家连说都不肯说,主公你还想支使人家去卖命,哪有那般简单?
刘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自顾低头喝茶。
他这一不说话,陈宫反倒心中忐忑了。怎么个意思?这把我叫来,忽然问出这么一句,咋就没下文了呢?
自个儿刚才那番话,也没啥不对啊,咱本来就是个县令嘛对不对?摆着你们这二位大神当前,谦虚些也不可以吗?你怎么可以不说话了呢?
陈宫忽然就郁闷了。估计这要是搁在后世,多半要问问刘衙内,咋只听说这写小说的有太监一说,可没听说说话也兴太监的啊。你说啊,你倒是说啊!琇書網
屋里静静的,半天没人说话,陈宫额头微微有些冒汗。不是热,是燥的。
眼前这位身份官位摆着呢,自己身为下官,被上级叫来,没说让他退下的时候,他可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只是规矩虽是这个规矩,可你也不能依仗这个,这么欺负人的嘛对不对?陈宫心中不忿。
“我欲请公台往南阳走一遭,协助子龙进袭蛾贼,不知公台意下如何?”就在陈宫正寻思着是不是要开口问问,刘璋却忽然淡淡的扔出这么一句话来,登时让陈宫张大了嘴巴。
“呃,季玉公,宫乃中牟县令,如何能去南阳?身为一地之守,无召而往,大罪也!这….这…..”陈宫愣了愣,看着刘璋说道。
刘璋放下茶盏,双目紧紧定在他面上,眼中有威凌闪过。陈宫心中一震,只觉一股威压之气扑来。
“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君上暗昧,奸宦当道,仁人志士无不痛心疾首,欲舍身以报国家。我本宗室,亦宁可抛弃富贵,决然而起。公台与我,虽从所未见,但你胸怀经天纬地之才,身负济世之志,世人不知,我岂有不知?今剖心沥胆,以明大志,公台却以区区县令自污,如此相欺,岂是君子之道?”
微微蹙起双眉,刘璋缓缓说道。语气中,又是伤心又是失望,陈宫心中大震,满面羞愧。
“你非俗吏!”刘璋慢慢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璋不才,敢情公台舍却微官,以助璋一臂之力,还望公台莫辞!”说罢,深深一揖下去。
陈宫霍然起身,嘴唇颤抖,目中已是泛起波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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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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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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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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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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