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棒子打完,又稍微软了一些语气温和道:“咱家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可你要知道,因为那边风头正盛,便起了心思想要买通娘娘身边的人做细作,所以咱家这也是小心谨慎,生怕会有人在背后给娘娘捅刀子。”
他说着,手搭上了顾初白的手背,拍了拍:“你也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咱家的心思,你也要体谅一下。”
床上看起昏沉睡着的青年手指动了动,屋檐上便唰的一声掉下来几块碎石,不偏不倚的全部砸到了小喜公公身上。
顾初白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拍着她手占便宜的太监就哀嚎着跳起脚来,他的眼睛里沾上了碎石附带的不明灰尘,一瞬间就开始哗啦啦地掉起眼泪,哭的比刚刚顾初白演戏的时候还惨不少。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喜怒骂了两句,伸手下意识地揉搓着自己的双眼,可这样的动作不仅没有使得他好受一些,反倒让眼睛越来越红。
隐隐约约,顾初白似乎听见了一声非常急促的笑声。
她侧过头看,黎清易还是闭上眼的状态,这房间一览无遗,怎么看也不像有其他人的模样。
顾初白:“……”该不是太幸灾乐祸,自己笑出了都没注意吧。
她赶忙咳嗽两声,生怕小喜公公注意到这件事情,可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只能做出一副比较扭曲的表情劝和道:“您快去太医院瞧瞧吧,若是久了影响眼睛就不好了。”
也幸好小喜的眼睛被石灰给迷了,看不见她这时候的表情,听了她这话,小喜忙不迭地骂着这该死的宫殿,该死的废太子,半眯起眼睛,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太医院的方向摸索过去。
应该是门外还守着别的下人,所以小喜并没有唠叨让顾初白扶着,而是选择自己走,顾初白在房里远远看着,盲人似的太监摸索着摸索着,还在门口跌了一大跤,整个人头发也散乱了,衣服也脏了,看起来当真是狼狈。
终于看到小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后,顾初白这才放肆的笑出了声,不过没有一会,她就想起了这碎石是屋檐上掉下来的,顿时止住了笑意,抬头打量了一下。
别到时候黎清易的伤好了,人却被这危房压死了……
暗卫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就缩到了她视线死角的房梁上,望着自己的主子微微挪动,暗示性十足的手指,他暗暗为自己差点断送的生涯抹了把汗。
也还好顾初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打量了一会便又低头去查看黎清易的情况去了。
摸了一把额头,青年已经开始发过烧,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面颊通红,碍着背后的伤,他是想缩起来也不能缩,活像被煮熟却还挺直的虾一般,看着竟莫名有种非常可人的感觉。
他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唇是因为高热才有了几分嫣红的感觉,明明不应该用含苞待放去形容一个男人的唇瓣,但是顾初白盯了一会,脑子里却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词语。
碍着房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掉下来砖瓦,怕让面前的人伤上加伤,顾初白在确认黎清易是真的半点清醒意思都没有之后,便着手将他背起,努力扛到了自己睡的房子那边。
虽说两人居住的是个宫殿,但真的能住的也就是黎清易的房间,和原身自己收拾出来的那间房罢了。
好好将人放置好,顾初白又打了盆水来给太子身上降温,将因为他突然清醒而没有涂抹完的药复又向伤口涂抹完全。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实松了口气。
一连几日,黎清易再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也或许是醒过,但顾初白并不知道,总而言之每次过去的时候,他长长的睫毛总是垂落下,遮挡住那双好看的墨色双眸,一点颤动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还好,人是没有再烧了,身上的伤口也有结痂的趋势,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顾初白将他搬入自己的房间之后,便又打扫出了一间更小的房间住着,具她观测应该是柴房一类的屋子,闻着不舒服,光线空气都不好,睡得她是浑身酸痛。
这身子虽然不是富家小姐出身,但这敏感怕痛的娇气毛病倒是一点不少的全部都有,每天早上醒来都跟被车撵过一般的难受。
她锤了锤自己可怜的后背,起身前往尚服局。
为了给黎清易治病,顾初白掏空了现在有的所有银钱,虽然吃药的问题解决了,但是膳房那边欺软怕硬,净给他快要馊了的饭,为了身体着想,她不能不将自己正常的那些分过去。
一个大男人的饭量自然不是她一个柔弱姑娘可以比的,一天两天可以,可长久这样下去,还要干活的顾初白非得累死在这里不可,为了多点银钱买饭菜,她又托以原身广阔的人脉,在尚服局找到了一个帮忙的事情,从其他宫人手中换取一些微薄的报酬。
没有剧情,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先走到哪里是哪里了。
……
“顾宫人近日都在尚服局忙碌,即便是深夜,也还是在灯前绣花,似乎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银两。”
暗卫恭敬地朝着黎清易报告顾初白最近的情况。
青年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在榻上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撇过头:“她换药花了多少钱?”
“不到百两,已经都被属下拿回来了。”
佛珠啪嗒啪嗒,在室内回荡着碰撞的声音,黎清易盯着手上的珠子看了一会,开口道:“不用,她给出去的钱没有必要偷来,你就放给那个小太监就是。另外让她找到一个轻松一些的伙计,不要点灯刺绣,伤眼。”
其实想让顾初白好,大可以直接将人安稳的放出宫里,找个地方藏起就是,凭借主子的势力,这也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情。
可他就是要把人留在身边,说是折磨吧,又一点不让她受伤,想做什么事情还暗地帮忙,说是别的吧,却又冷眼看着她到处奔波,为了黎清易治疗伤口抓耳挠腮的。
暗卫跟着黎清易许久,却还是猜不透顶头上司的半分心思,只能乖乖应声之后,复又回到了自己经常呆着的房梁之上,给自己的兄弟们写好交代的信,又开始一边照看主子,一边记录顾初白动向的日常。
没一会,等着的少女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苦着脸进了门。m.χIùmЬ.CǒM
她捧着新得来的食材,路过黎清易房门之前还不忘从缝隙中看一眼里面的场景。
啊,其实暗卫也搞不懂这姑娘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是贵妃的人,却散尽了家财帮着贵妃讨厌的人活命。
都怪怪的。
暗卫耸耸鼻子,在小册子上又记一笔。
xx时辰,顾初白看了主子一眼,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
xx时辰,顾初白做好了饭菜,正思索着应该怎么给装睡的主子灌下去,十分苦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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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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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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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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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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