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哭泣的女人哭声一滞,哀怨的眼里燃着无能的怒火,抹着眼泪道:“我没有责怪姑娘的意思,但是那段时间出入大殿的人都是我们城镇之上的熟人,就只有姑娘一个生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到姑娘,想要问询一下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听这个话,顾初白就知道他们手上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顿时松了口气,但是面上的神情也不能松快,只能随着女人的表情露出几分思索。
“我的确没有见过这几个人。”她说,“我也并不明白你们过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黎清易在身旁侧耳听着,表情并没有因为顾初白的睁眼说假话有什么变化,只是不停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默默念着佛经。
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顾初白恨不能扒着人咬上一口,按照他们口中的时间推算,这几个人出事之前只和他们俩见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黎清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做事也不知道把尾巴擦干净一些,非要露出点披露让别人抓。
顾初白磨了磨牙,身子软绵绵的,一个姿势又有些坐不住了,只能扭着换了一个支撑着身体的手,微微倾向了黎清易那一边。
听了两边的说法,方丈思索了一阵,开口:“贫僧通晓一些医术,这几个人的脉象与平常人无异,并非是身体上除了什么问题,所以也只能是术法所致——”
他这样说着,眼睛不错眼的看着顾初白,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法觉寺的方丈年近六十花甲,在黎清易来到这里传道之前,也是附近有名的佛法大家,原文中并没有提到太多关于他修为的问题,顾初白也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得出来自己是妖怪化形。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尽量让这软绵的身体镇定争气一些,刚想开口,自她进房之后一直沉默的佛子袈裟微动,终于将手上的佛珠放了下来,停止无意义的念经。
“的确只能是术法所致——”他含笑道。
顾初白心里一跳,转头看向他。
虽然她是想快点被黎清易渡了,可也从来都没有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自己的身份,她是由佛子的引导住进佛寺,在外人的眼中与黎清易息息相关,是如何也脱离不了关系的。
更何况在这之前,那些人也说了,她走之后,除了这些已经变成傻子的男人们外,就只有黎清易来到了她的那个方向,除此之外再没有他人。
如果她妖怪的身份在现在暴露了,黎清易名声所受到的创伤不亚于之前两个人云雨的时候被人抓,甚至更甚。
这可是跟妖物勾结!这可是在世人眼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妖物!
“是术法所致,又如何会是顾施主呢?”黎清易施施然笑道,“莫不是你们觉得,贫僧的香客,是个妖不成?”
他话音落下,不管是哭哭哒哒的女子还是刚刚话里若有所致的方丈都没有立刻出声,那意思摆明了就是——
难道你还想说不是?
这里没有人知道顾初白是什么来头,只是前段时间黎清易忽然交给了净竹一些香火钱,让他替自己的香客寻一间厢房暂住一段时间。
那时候净竹不知道顾初白是个女子,还是个这么漂亮的,近乎妖媚的女子,否则不论如何都是不会让顾初白住进来的。
法觉寺虽然香火旺盛,但来的多的也是附近的住民以及远道而来的人,顾初白孤身一人,长得好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身边却没有跟着任何丫鬟或者小厮,又如何能叫人不起疑问呢?
但看她纤弱的模样,又能走多远的路?寺中没有另外停放的车马,顾初白从厢房走来谈话这地方都尚且一身香汗淋淋,若说是远道而来的人,又能如何过来?
“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十,眼皮垂下,做出一副谦逊恭敬的模样,“贫僧并没有怀疑佛子的想法,只是害怕,是否是妖物道行太厉害的缘故,将佛子慧眼瞒住,借用佛子的身份在这佛寺住下害人。”
顾初白争辩道:“我不是妖!”
“施主可有往来路引?”方丈等的就是她开口,咄咄逼人,“又是如何来的我发觉寺,为何要在这里长住,又是如何认识的佛子呢?”
思维还没有从现代社会脱离的顾初白被问得哑口无言,不争气的身子一气闷,下意识就酝酿起了两汪泪花在眼里打转,瞧着像是说不过就打算泼皮耍赖一样。
哭泣的女人见她这么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那种非要找点什么好追责的怒火烧得更重了,踉跄着从蒲团之上起身,就要来抓顾初白的头发。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妖怪害了我夫君!”
全身的力气都在昨天被耗了个干净,顾初白此刻没有半分逃脱的能力,只能看着几个女人的身影逼近,修剪圆润的手指甲都深深掐进了手心。
受害者是她,是这些人起了色心想要对她施暴,现下人出了事情,却都要怪罪到她的身上。
妖怎么了,妖就可以随便欺负了?
她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这些话在这时候不能脱口出来给黎清易拖后腿,气得浑身发抖,泪水也忍不住地往下滚。
几个女人的手将要抓上她头发的时候,黎清易动了。
袈裟扬起,她疼痛的手被遮掩在宽大的袈裟之下,叫一只大手轻柔地掰开,不准她再掐自己。
黎清易扬动手中佛珠,黝黑发亮的佛器发出淡色的金光,将面目有些狰狞的几个女人的身体定在原地。
见他动用术法,方丈眼里忍不住流露几分嫉妒的神色,站起身呵斥道:“佛子,你这是做什么?”
黎清易掰开顾初白手的动作很是隐秘快速,即便这些人离得这么近,也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在他起身之时还做了这么一个小动作。
顾初白被抓住肩膀往后退了几步,黎清易身上过高的温度透过衣物被肌肤感受到,让她身体忍不住又疲软了几分,急得她眼泪又快哗哗的流。
她这个身份到底是有什么用啊?手软脚软没有什么力气不说,连点小法术也用不出来,既没有办法保护自身,也没有办法帮黎清易做任何能够脱离目前困境的事情。
“我不是妖怪。”面对一群人炯炯的目光,她只能重复呜咽着,“你们不能冤枉人。”
现在只能赌方丈没有什么手段能够探查她的身份。
黎清易将她带着后退了几步,在顾初白能够站稳身体之后也没有松开她的手臂,还是顾初白觉得这里人多,他这样的动作实在是不太妥当,挣了两下表示自己能够站稳,和尚才睹了她一眼,将手松开。
“并非是贫僧无礼。”他双手合十,依旧没有解开定住那几个人女人的术法,面带微笑道,“平白冤枉了贫僧的香客,还想在贫僧面前动手,便是如何也不能行的。”wWW.ΧìǔΜЬ.CǒΜ
“你说她是你的香客,可有她身份证明?”方丈面沉如水,“若是没有,你又如何能证明你身边的女子不是害人的妖物呢?佛子,贫僧知道你一向公允,在这件事情上是私心过剩了!”
面对方丈的诘问,黎清易又开始转起了手上的佛珠,他扬起唇角,不急不缓:“私心过剩?又是如何的私心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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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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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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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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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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