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之人与妖物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莫不是忘了信徒们对你的敬仰?你是想叫天下人失望吗!”
黎清易抱着怀中的姑娘,神色没有丝毫变动,在几人无能地骂骂咧咧之后,甚至还转着左手上的佛珠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这句平常听得如此之多的话语,此刻却阴寒得能冻住人全身的血液。
将这几个人禁锢在地上的力量依旧没有撤下去,他们的脸贴在地上,呼吸之间,地上的尘土扬起,拼命往鼻腔口腔之中钻。
顾初白哭得缓过神了,扒着黎清易的胸口衣服想要转头看,持着佛珠的那只手却坚定地将她的脑袋摁在了怀中,一边还沉声道:“等一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又恢复了从前的温和从容,顾初白趴在他怀中想了一会,还是听话乖乖地没有转头。
“佛……佛子!”
在她不知道的身后,施加在这几个人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大,直到挤得几人口鼻流出鲜血,开始惨叫着怒骂眼前的男女,黎清易的眉目才稍稍有了一些波动。
他抬手,地上的几人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可是下一刻,几个人身上的痛楚翻倍,嗓子却再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了。
灿阳之下,被树木遮盖的阴凉之处,寒意如数九寒冬,冷得让人打颤。
顾初白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只觉得身后安静得可怕,但是她抬起头看黎清易的表情又是那样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只怜悯一般看着那一片地方。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黎清易这才终于将她放下了地面,准许她转头看了。
顾初白抿着唇想要看那几个坏人被教训成了什么惨状,却没有想回过头一看,那才躺着哀嚎的人的地面上干干净净,连尘土也无多少,寂静得像是刚刚的事情都是一场梦。
她围着空地绕了几圈,抓着衣领四下打量,还是没有发现那几个人的踪迹。
“他……他们呢?”顾初白开口,嗓子还有受到惊吓和哭泣之后的沙哑。
明明是冷血的动物,可小姑娘却表现得跟柔弱的草食动物一样,红彤彤的眼眶,凌乱的头发无不叫人浮想联翩,黎清易转着佛珠看她,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晦暗神色。
“阿弥陀佛。”他道,“这几位施主心有杂念,于我佛前跪拜忏悔去了。”
顾初白:“……”这是个低魔世界没有错吧?为什么黎清易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把几个大活人变没?
她吸了吸鼻子,张嘴还想问什么,但是受了惊吓后哭得太久了,一张嘴巴就忍不住打了个嗝。
站在她对面的黎清易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意。
“那几个都是坏人,大坏蛋,你也是坏人。”想起刚刚差点受辱的经历,顾初白就又想掉眼泪,“你要是不渡了我,等我再遇到他们几个,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扒皮吃肉,把他们几个丢到荒郊野岭喂狗!”
顾初白愤愤骂着,看着黎清易还是有点委屈。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她和这个人才认识短短的时间,明明进入这个位面之后还失身给了他,明明自己是要求他渡了自己,相当于把刀递在他手中要他了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当她一看见黎清易,所有被压抑的委屈就喷薄上来冲昏了脑子,比刚刚没有搭理自己的呼喊还难受一些。
“施主不会再有遇见他们的一天。”黎清易道。
顾初白原本还想骂,一听他这话又愣了,明明还是含笑说着,却带着无边阴寒的意味,她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问道:“什么?”
黎清易但笑不语,将话题又施施然转了开来:“贫僧从未告知给施主贫僧的名字,寺中诸人也只称呼贫僧自如,施主是怎么知道我叫黎清易的?”
小妖怪化形后的身体神思困顿,顾初白的脑回路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轻易就被黎清易带跑了思绪。
“寺中有人会偷偷讨论你的名字。”她吸了吸鼻子道。
虽然名字不是从这里知道的,但确实会有很多妙龄少女过来这法觉寺一趟就为了一睹黎清易的脸,若不是他年少出家,佛子的名头也实在响亮,说不得会有多少媒婆过来劝他还俗娶妻。
顾初白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气鼓鼓道:“怎么,你这么厉害,还害怕我把你害了吗!你也跟那些人一样是坏人,大坏蛋!”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朝自己住的屋子跑去,关上门窝进了被子里。
黎清易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又念了一句佛号,垂眸看着手上破裂了一颗的佛珠,将其从长串之上剥下,随手丢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等着自己官人回来的女人们挤在大殿一旁稍微偏僻的屋檐之下,窃窃私语着近事。
可下一瞬间,眨眼便出现了自家男人的身影,他们七窍流血,跪倒在地,呆愣愣看着大殿佛像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道:“请佛祖宽恕,请佛祖宽恕。”
她们不知道自家男人去干什么了,只是消失一会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纷纷惊叫起来,哭天喊地地摇着男人的身体。
可这几人仍然目光呆滞,嘴中只是不断重复念叨:“我有罪,请佛祖宽恕……”
这边事情闹腾的声音大,主殿上的净竹和尚也被吸引了过来,见此异状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将方丈请了来。
方丈观察了一会几人的异状,皱眉道:“佛子呢?”
“刚才来过大殿一趟,便从大门出去园中了。”净竹道,“是要将佛子请来吗?”
方丈点了点头,很快又拧眉摇头,他背着手原地踱步了两圈,问道:“适才有人看到佛子在哪里吗?”
一众围过来的师兄弟摇摇头。
“住持……”其中一个男人的妻子扑上来跪在方丈面前,“我丈夫这是怎么了,他们只不过结伴出去商讨一些事情,不过一刻回来便成了这个样子,佛门重地,莫不是有什么妖物作祟不成?”
她一边哭一边慌乱指责着,拼命想抓点什么东西下水。
若是这一次男人不能好起来,家里的钱粮便也断了,这几个人慌乱无主的,可也还有着为自己以后找个靠山的念头。
“这是佛寺,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莫不是寺中出了什么怪异?怪不得我觉得没有从前灵验了……”
其他上香的人听到动静七嘴八舌地围了过来,方丈额头青筋跳了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人们总是这样的,有事相求的时候信仰的是神是佛无所谓,但一旦受到威胁,或者所求不得的时候,前一秒上香的人下一秒也能冲上来将信仰扯下云边。
“诸位施主稍安勿躁。”方丈只能先行安抚下这几个人的情绪,安排净竹将这几个七窍流血的人先行安排在禅房之中,对着其他上香的人道:“今日出了一些变故,烦请各位移驾,明日查明之后会与各位公示,只是一点,本寺修行之人众多,万万不可能有何妖魔进入。”琇書網
“佛子也在此处修行,众人便是信不过贫僧,还信不过佛子吗?”方丈又道。
这话一出口,纷扰的人群才终于安静下来了一些,见此状,方丈眉心拧的更厉害了,只是人多,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给净竹打了个眼神,催赶着人群离开寺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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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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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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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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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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