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集心里十分熨帖,暗道三郎给了他很大的自主权,这是对他极为信任的表现。他要好好包成此事,一定不能负了三郎对他的期望。
“我明白了~”萧君集十分欢快地应了下来。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一番。七杀于开药铺一事很不在行,只在一旁很认真地仔细听着。
一番商计妥当后,萧君集欢快离去,开始了他忙碌的药铺事业。
裴仪心里暗暗舒了口气,暗忖可算是把这个粘人精给打发走了。
萧君集走到二门处的时候,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荀欢。
荀欢见他一脸春风得意,似笑非笑地揶揄道:“萧世子这是碰到了什么喜事?”
“嗐,也不算是什么喜事。”萧君集驻足,叹了口气,貌似很是谦逊地道,“三郎刚刚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我办。我当时就给她说,这么紧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我呢?万一我承受不起呢?三郎就说:‘阿衡,我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萧君集貌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嘚瑟地道:“嗨呀,谁叫三郎就这么信任我呢?就算是赶鸭子上架,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三郎在有重要事情需要办理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我怎么能辜负她的这番信赖与期盼呢?”
荀欢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那翻腾的醋意与杀意给强行压了下去。
他真的、真的、真的好想把这个浪里浪气的萧君集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然而,萧君集似乎一点没意识到情敌的愤怒,还在一脸嘚瑟地道:“荀郎君,你说我俩在三郎身边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你现在不如去找三郎商量一下,说不准三郎也交付给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荀欢心中一直隐忍着的怒气终于憋不住了。
“铮!”
手中的长刀蓦然出鞘,直接朝那个喋喋不休的萧浪人砍了过去。
萧君集暗道:这荀鸭子就是心狠手辣。同样是不高兴,七杀最多拔刀出鞘威胁他,而不会真的对他动手,这个荀鸭子却是真的打算要他的命。
“哎呀!”
萧君集矫揉造作地大叫一声,往旁边一顿,高呼道:“荀郎君,你要杀人吗?三郎与我们有约法三章的,你知不知道?”
荀欢动作一滞,冷声问道:“什么约法三章?”
萧君集在避难之中还有空矫情地整理了一下衣裳,一副大房姿态道:“哦,当时你不在,自然就不知道了。”wWW.ΧìǔΜЬ.CǒΜ
“我告诉你吧,在万寿县的时候,三郎给后院定了个规矩:第一,不许打架;第二,不许打架;第三,不许打架。”
“荀郎君如今动了手,这就是坏了三郎后院的规矩。你这不是让三郎为难吗?”
荀欢闭上眼睛,十分忍耐地深呼吸了一下。
冷静!
忍耐!
我忍——
忍个屁啊!
老子忍不了了!!
荀欢猛然睁开眼睛,提刀就恶狠狠地砍了过去。
妈的萧浪人!竟然敢一副正宫姿态跟他说这种话!萧浪人怎么敢啊?受死吧!
“哎呀!杀人啦!”萧君集一面躲避,一面往书房方向跑,貌似惊慌失措地高呼道,“三郎,救命啊!!”
荀欢气得胸口都疼。
他只能收了长刀,厉声道:“你闭嘴!”
萧君集抱着长廊上的一根粗壮朱红柱子,一副大为受惊的模样道:“你这般凶神恶煞的,我怎么敢轻信于你?”
荀欢只好收刀归鞘,十分忍耐地道:“萧君集!你适可而止!你不嫌你自己矫情吗?!”
萧君集哼了一声,两只手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襟,高贵冷艳地道:“我就矫情怎么着?三郎就喜欢我这股矫情劲儿。我得去干正事儿了。要是耽误了三郎交代的事情,你这个阻拦我做事的罪魁祸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荀欢好气哦,提着刀就又想砍人。
但他深知跟萧君集这种发浪之人打交道定要冷静为上,你要是跟他吵,自己可就落下成了。
“你赶紧滚吧!”荀欢很是嫌弃地讥讽道,“谁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办不成事,所以一早就故意来找我麻烦好以此为借口脱罪呢?”
萧君集气到了,暗道这荀鸭子气人的功力可真是越发见长了。
不过,萧君集还是暂且把这口怒气咽下去而没发作出来。
因为,他有心要借开药铺一事在一众情敌面前立威。等药铺一事办好了,三郎必定对他更为信赖、更为青睐。到那时,看还有谁不自量力地和他抢三郎。
萧君集心里得意,面上对着情敌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荀欢握紧手中的长刀。
直到萧浪人彻底走远了,荀欢才终于放松了握剑的力道。
呸!
荀欢在心中破口大骂:这该死的萧浪人,在三郎面前得了一点好就尾巴翘上了天,没出息!
呸呸呸!!!
荀欢心里大大鄙视了情敌一番,可那种超级不爽的感觉依旧横亘在心头,叫他甚为不爽。
于是乎,荀欢板着脸去书房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风风火火地进了书房,荀欢带着满腹牢骚,醋气冲天地阴阳怪气问道:“三郎,听说你交代了一件顶重要的事情给萧世子做?”
裴仪看了一上午的卷宗,正瘫软在太师椅上打算小憩一会儿,谁曾想竟然会碰到荀欢来兴师问罪。
她真的深深郁闷了。
她是真没想到,就连开药铺这种事情,荀欢竟然也能吃醋。
哎,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个的心眼都这么小呢?
开药铺多大点事儿啊?
这种事情也值得吃醋吗?
裴仪心里吐槽到飞起。
她突然有种自己真是很命苦的感觉,苦笑着解释道:“阿欢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有事情交给萧世子去做……”
她将自己的打算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番,讲明了自己是打算靠店铺来给裴家造势。
谁曾想,荀欢听完这番解释后,醋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还更浓了。
这个俊美的少年酸不拉几地问道:“开药铺这种事情,我也能做得下来,还能做得不错。三郎你怎么就不考虑把事情交给我去办呢?”
裴仪心中大呼不好。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真是恨不能自己现在能立马消失在原地。
情急之下,裴仪乱扯道:“我其实有别的事情安排你去做,所以开药铺的事情就交给阿衡去做了。”
荀欢听到这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拉了根交椅隔着书桌坐到了裴仪对面,美美地问道:“三郎,你想要我做什么事情啊?”
一直默默护在裴仪身旁的七杀也是满脸困惑,暗道三郎究竟又想干嘛?
裴仪心里真是好苦哦。
她本就是临时想到的一个借口,如今听到荀欢这么问她,她一时之间又怎么可能立马答得上来?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要是现在没法给一个交代,那不就是暴露了自己在撒谎乱扯的事实嘛。
裴仪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却也只能绞尽脑汁地当场想借口……
“是这样的……”裴仪一面冥思苦想,一面缓缓地斟酌着道,“如今,晋州萧家蠢蠢欲动。萧家若是要与皇室开战,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裴家。毕竟,我裴家是护卫大周的柱石,这是毋庸置疑的。哪个怀有反叛之心的人都巴不得对裴家除之而后快……”
裴仪这完全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但荀欢听得十分认真,还很赞同地颔首道:“裴家如今的确是太不安全了。萧家意图谋反,第一个要对付的肯定是裴家。只有裴家这个大周最能依仗的军事力量垮台了,萧家才会放心大胆地往京城派兵。”
裴仪原本就没有什么思路,可如今听荀欢这么接了一嘴,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还真想起来一件可以让荀欢去做的事情。
“阿欢,你也知道的。像裴家如今这地位,一般的事情很难动摇到裴家。”裴仪面色凝重,很严肃地道,“但这其实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事实上,要想让裴家垮台的方式实在是太简单了。”
荀欢心领神会,接口道:“裴家权倾朝野,本就受天家猜忌。要想打到裴家,只需要加重天家的猜忌就行了。而让天家猜忌裴家的方式虽有多种,但最简单粗暴又见效的一种——便是在天家周围到处散播裴家想要造反称帝的谣言。”
“没错。”裴仪点头赞同道。
她凝视着面前的少年,沉声道:“所以,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荀欢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心里不由得很是激动澎湃。
有些事情,他真的很擅长,而三郎似乎要把他最擅长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三郎这是真的很了解他,也真的很信任他,所以才会放心大胆地把这种极为敏感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呀……
荀欢心里那股酸不拉丢的心情一下子飘散到了九霄云外。
他甚至觉得萧浪人能办三郎办事也不过就是个跑腿儿的而已,只有他——才是真正地走进了三郎的心里,能让三郎这般挖空心思地对他好。
裴仪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汹涌澎湃地脑补了一些什么。
她精神虽是亢奋,可身体上的确是有些疲累,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这哈欠一打起来,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人似乎就跟着犯困了。
裴仪强打起精神来,压低声音道:“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必定会放些风言风语中伤裴家。我需要有人能在这种事情站出来为裴家说话。”
果然是这件事!
荀欢很满意地笑了,拍着胸膛保证道:“这事儿包我身上!”
不就是找一群专门吹捧裴家的托嘛,他很在行的。
“我要的不是只偶尔夸夸裴家的人,而是常年不动声色为裴家说好话的人。”裴仪提醒道。
荀欢愣了一瞬,若是想搞这种长线路线,那方式上就得变化一下了。
既然是常年夸赞裴家,那就要夸得不重样,夸得还要都在点上,夸得还要不动声色,夸得要真心实意,要让听的人觉得裴家确实很不容易、真的是忍辱负重、国之栋梁。
似这等夸人的功底,那一定不是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抓一个流氓地痞就能办到的。
他必须得有组织、有纪律地招收一批人专门干这件事情。
准确地说,他要招一批人,专门给他培训如何夸裴家。
培训内容他都想好了——第一堂课一上来就要对他们进行爱的教育,要讲忠君爱国,而且要把裴家结合在一起讲。
要让这群受培训的人感受到,裴家就是忠君爱国的代表,若是裴家这样的忠烈都受到无端端的猜忌揣测,那裴家如此冤枉就算造反了又如何?
说白了,培训就是一个洗脑的过程——他若是不把这群受训之人洗成裴家的骨灰级脑残粉,又怎么能保证这群人真的会每天随时随地地为裴家说好话,而且一遇到有人说裴家不好他们就会立马冲上去与人争辩呢?
荀欢心里已经有了章程。
他看着与自己隔着一张书桌而坐的心上人,豪情万丈地道:“三郎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裴仪肃容叮嘱道:“此事事关紧要,大意不得。”
荀欢很郑重地点头道:“我明白。”
裴家如今很容易受到流言攻击,而这种流言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能让老皇帝的猜忌心变得更重,那就算是杀伤力极强的流言。
如今三郎要他做的事情,就是以毒攻毒。
这种事情事关裴家存亡,他又怎敢不全力以赴?
三郎把裴家的安危都交到了他手中,他又怎敢不尽心尽力?
荀欢心里情绪激荡,很是激动地又强调了一遍道:“三郎尽管放心,对付这种流言传闻的事情,我向来拿手。”
裴仪微笑着点头,心里暗搓搓地想: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拿手啊。书里面,你可是凭借舆论优势趁机而起,简直就是古代搞舆论战的典范。
荀欢深觉责任重大,也不与心上人腻歪了,当即起身告辞,匆匆去忙舆论事业去了。
裴仪微微一笑,心里终于又松了口气。
真好啊,又打发走了一个粘人精。
七杀默默看着荀鸭子走远了,心情渐渐低落了下去。
他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心上人,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问的时候,却发现他家心上人已经睡着了。
哎……
七杀心里默默叹气,很是心疼地想:三郎肯定都累坏了。
这么重的担子统统一下子都押在了三郎身上,三郎又怎么忙得过来呢?
七杀拿过一旁的小毯子轻轻盖到裴仪身上,接着轻手轻脚地将书桌上的书籍卷宗都一一整理归类。
归类其实做得很简单,就是按日期先后重新给卷宗排了个序。
日期远的放在最上面,免得这些事情越压越久,以至于出现些不可挽回的局面来。
整理完书卷,七杀便感到有点无事可做了。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甚至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他坐下身来,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心上人,心思突然就动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处照射进来,就像一束指路明灯一般照在了书桌上,然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光影,那光影被高高摞起的书籍所阻挡,顺着一本一本的书籍往上爬,然后又以遗漏了一点落在了裴仪的脸上。
七杀心里蠢蠢欲动,缓缓地伸出手,很郑重地轻轻摸了摸裴仪的脸。
他摸脸的方式有些奇怪,就像是那种盲人在摸旁人的脸一样。
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可能真算是盲人。
倒也不是说他看不见东西,而是说他很难分辨人脸。
这是七杀的小秘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从小就很难分辨别人的长相。
在他眼里,一个人其实是没什么美丑之分的。
别人眼中的好看与不好好看,放到他眼中,大概率都是一个样子。
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巴,似乎没什么不同之处。
这其实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因为他是一个死士,是一个经常要动手杀人的死士。
既然要杀人,那就要确保自己杀的人没有出错。
可准确的识别人又是他眼睛的一大障碍。
最后为了解决这种老大难题,七杀渐渐发展出来了一项特殊小技能——他总是能比别人更快、更敏锐地观察到一个人在衣着上的细节。
他就像是一台最精密的机器,在瞬息之间就能辨别出那人在装扮上有什么不同。
而且,他总是能很敏锐地辨别不同人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多维度的——不只是说话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等等。
这些分辨能力也不是一天就炼成的,更不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该培养的。
就像是最初,他只是刻意去记别人说话的声音,可有一次,那人突然感冒了,声音变得和平时很不一样,他当时就差点没认出那个人是谁,还好多聊了几句话后,他仔细分辨了那人的穿衣风格,又细细听了那人的其他响动,这才多方证据加在一起推测出了那个人是谁。
哎……
七杀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遗憾——那就是,他并不知道三郎究竟长什么样子。
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嘴巴还是那张嘴巴,鼻子还是那个鼻子。
他听别人说裴家三郎容颜冠绝大周,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风姿,他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七杀心里很懊恼。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很有缺陷的怪人。
他偷偷地把自己的这些缺陷都隐藏起来,日久天长的,他也没觉得自己的这些缺陷有什么问题。
可如今碰到了裴家三郎,碰到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七杀突然就慌了神。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三郎。
七杀放在裴仪脸上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身体也不好,眼睛也不好,到处都不好,哪儿哪儿都不好,一点长处都没有。
又不幽默,又没风趣,又不会来事儿,三郎怎么会喜欢他呢?
三郎就算移情别恋的也很正常吧?
七杀心里突然好难过好难过,他低垂着眉眼,哀哀戚戚地要把手收回来。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手腕就突然被一只柔软的素手给牢牢握住了。
七杀心里忽而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突然醒过来的裴家三郎,心中一时间小鹿乱撞,是心动,也是心虚。
他偷摸三郎的脸,竟然被三郎抓包了。
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七杀心里又紧张又羞涩,脸颊都红了起来。
裴仪握着少年的手腕,盯着人家看了看,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在干什么呢?”她本来都要入睡了,结果就觉得有个东西在她脸上动来动去,搞得她脸颊痒痒的,根本就睡不着。
七杀心里慌得很,低垂着脑袋,红着耳尖,心虚地供认道:“我在摸你的脸。”
裴仪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她收回了自己握着对方的那只手腕,脸颊莫名有点发烫。
脑袋莫名有些乱,心跳也莫名有些快。
裴仪欲盖弥彰地伸手拿了本卷宗放到腿上胡乱翻阅着,貌似十分淡定地道:“不准再摸了。”
七杀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红着脸,乖乖巧巧地心虚应声道:“哦。”
裴仪瞟了他一眼,故意虎着脸问道:“就一个‘哦’就完了?”
七杀赶紧改口道:“三郎,我明白了。”
裴仪又被梗住了,脸颊也更红了。
她赶紧低下去继续假装看卷宗,心跳莫名就更快了。
要命哦!
她这是在干嘛啊?
难道不该先把七杀这个登徒子痛扁一顿再说吗?
再不济,也该把这个明目张胆吃她豆腐的男人给训斥一顿才对吧?
可问题是……
她现在为什么一点惩罚对方的心思都没有啊?
裴仪暗道要遭,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栽在这个大佬手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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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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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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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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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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