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快天黑的时候,宫里来了人,说是叫他入宫赴宴。
裴仪面色微冷,暗道临近吃饭了才来喊人,这不明显地叫人难堪嘛。
霍渊脸色也不太好,沉声道:“劳烦公公相告,本王随后就到。”
那传话的公公听了这话,很有眼力见地去门外等候了。
霍渊回头对身旁之人叮嘱道:“三郎,碎玉楼的事,我会派人去查。你好好准备春闱,不用为这事分心。”
裴仪由衷地觉得霍渊这人暴躁归暴躁吧,对朋友是真的很够意思。
她哥俩好地拍了拍霍渊的胳膊,笑眯眯地道:“放心吧,我心头有数。”
霍渊想了想,微红着脸颊叮嘱道:“三郎,你……这些天注意一下饮食,不要吃麻辣的,尤其是不能吃辣的。”毕竟那里伤到了,吃辣不好。
后面那句霍渊没说,太羞耻了,他说不出口。
裴仪还以为霍渊是嫌她平时吃得太重口味所以在给她说什么健康食谱呢。
她笑道:“知道啦。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赶紧走吧,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呢。”
“嗯。”霍渊红着脸嗯了一声,这才转身恋恋不舍地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厨房。
七杀看着快要修缮好的大厨房,呆愣愣地站在外面发了好久的呆。
直到察觉到身旁有异动,他才从发呆中醒过神来。
只见,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
那小丫鬟贼头贼脑地朝四周望了望,接着端着个盆做贼似的跑了出来。
七杀目光骤冷。
这小丫鬟分明是三爷房中的贴身丫鬟春梅,如今这般可疑行迹,十之八九是做了什么不利于三爷的事情!
七杀心头警钟大作。
他翻身一跃到了春梅前面,眨眼间便拔刀出鞘直接拦住了春梅的去路,横眉冷声质问道:“你鬼鬼祟祟的要去干嘛?!”xǐυmь.℃òm
春梅只觉一股杀气蓦然扑面而来,吓得直接跌坐到了地上,手中的盆应声而落,里面装着的东西也摔了出来。
七杀目光敏锐,一眼便瞧见了那掉落出来的带血布条。
竟然有血迹!
这女人实在是行迹太为怪异!
七杀脸色更冷,将刀尖逼到春梅的喉咙前,寒声逼问道:“你刚才干了什么?!血迹从何而来?”
春梅被七杀这身凛然杀气吓得直打哆嗦,脸色都全白了。
性命当前,春梅也顾不上什么女儿家的扭捏羞耻了,哆哆嗦嗦地含泪解释道:“奴、奴婢来了癸水……”
七杀双眉紧拧,困惑又凶悍地沉吟道:“癸水?”
春梅只觉得那冰冷的刀锋又逼近了脖子一分。
她终究是绷不住被吓哭了。
春梅跌坐在地上,手脚都发软,爬都不敢爬起来了。
“就是……姑娘每月都会来的癸水啊。”春梅脸色惨白,泣不成声地解释道,“那个月事带就是被癸水弄脏的,呜呜呜……”
月事带?
七杀一脸懵逼。
他低头瞄了眼那个带血的布条,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极为熟悉的画面。
在临河县的时候,有一次,三爷在屋里躲着洗东西……
那东西染着血,三爷洗了半天都没洗干净。
他当时还以为那是暖腹带,还自告奋勇地打算帮三爷洗。
之后,三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把他支走,然后一个人躲着洗东西。
虽然他离得远,看不真切,但也能勉强看出每次三爷洗的都是染血的长布条。
难道……那东西是月事带?
若是月事带,那三爷岂不是……女人?!!
七杀瞳孔骤然一缩,只觉得大脑好像都被人狠狠轰了一下,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许久,他才干巴巴地恍恍惚惚地问道:“只有姑娘才会来癸水吗?”
春梅哭得可厉害了,抹着眼睛抽泣道:“奴婢听嬷嬷说,姑娘家到了年纪都会来癸水。郎君会不会来癸水,奴婢就不知道了。七郎君你难道到现在都还没来癸水吗?呜呜呜呜……”
七杀听到这话,脸颊可耻地红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春梅强撑着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跪着,不住磕头哭诉求饶道:“奴婢该死!大过年的来癸水实在是晦气!”
“奴婢不该端着月事带来厨房重地的!可是,天儿太冷了,奴婢想来厨房偷点热水!”
“同屋的姐妹用冷水洗月事带,手都冻出疮来了。奴婢不想和她一样。”
“求七郎君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来厨房偷热水了,呜呜呜……”
春梅觉得自己真的好倒霉,别的小姐妹儿偷偷躲在厨房旁边就把月事带给洗了,怎么就她这么倒霉催地被七郎君给逮住了呀?她不过就是想用点热水而已,难道就要因此英年早逝了吗?呜呜呜……
七杀心里大囧,很是严肃地低声警告道:“今天我问你的这些话,你绝不能说出去。”
“奴婢省的!呜呜呜呜……”春梅哭泣着点头应下。
她很是难过地想: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也不能说出去啊!正月初一去厨房偷热水洗月事带,结果被一个男人逮住盘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那我还能做人吗?真要有那么一天,我怕是一点脸都没有了,得收拾好包袱连夜离开京都才是。呜呜呜……
“退下吧。”七杀羞窘地命令道。
春梅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落到地上的月事带捡回木盆里,跌跌撞撞地扭头就跑。
七杀心头有点过意不去,出声道:“你站住。”
春梅吓得要命,哆嗦地转回身来,惊恐万状地哭泣道:“七郎君,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在大年初一来癸水了,呜呜呜呜……”
七杀羞窘得不行,红着脸道:“去打热水。”
啊?
春梅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等春梅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那位凶神恶煞的七郎君早已经不见了。
春梅顿时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三清祖师爷哦!
方才真是吓死她了!
呜呜呜……
女人为什么要来癸水啊?
真是害死人了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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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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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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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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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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