诰书驭火而升,唐雅兰立刻低头朝着我生母的坟中看去。
我也立刻低头望去。
只见我生母右手手掌之侧,泥土自动,滑动分开,一个约十厘米的小坑随即出现。
而那坑中,已是出现了一截小小的树枝,血红血红!
果然!
我心中狂喜!
拼着在祖师父面前丢脸丢福而强行催动的方术,总算没有白费。
这世间,动物得道而化妖,植物得道而成精。
因木土相依,所以大部分精怪都擅土遁之法,常借遁土而藏身躲灾。
这也是为什么,民间有传说,如人参,黄芪,党参之名贵中药,挖出之后不以红绳绑住,就会逃走的原因。
我不知道那根剖我生母的肚子,让我出生的树枝,为什么会成精。
但它既然不在了,必然是已经成精了。
借土而遁,藏身土下,光挖土不行。
其实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取出。
只可惜就如我之前所说的,现在的境地,我只能用这法子,请天地鬼神相助。
好歹,总算是成功了。
当然,我的福运以及我这一门的气脉,都受到了影响。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是它,快取出来。”
诰书燃烧的速度很快,根本没多少时间给我们。
是以我急不可奈地向唐雅兰大喝。
所幸,唐雅兰不是什么寻常人。
我大喝的同时,她便跃到了母亲右手一侧,下蹲伸手去拔那一截血红色的树枝。
然而唐雅兰素手落下,再使劲后拔,那截树枝却纹丝不动!
这让我微微一怔。
一来,现在诰命还在。
我有天地鬼神相助,就算这树枝已成了精,有遁法,可是也绝对架不住十方鬼神。
哪怕是它真的成了精,最多也不过只有短短二十几年而已。
二十几年的精怪,连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就足以制服,根本不可能和天斗。
更何况,唐雅兰本身就不凡,更当过武警,世是罕见,也没理由拔不动这树枝!
除非,这底下还有什么。
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以血煞之物陪葬,本是大忌。
师父将沾有我母亲的血,沾有我出世天命之气的树枝,为我母亲陪葬。
在殓葬、或是风水葬经这中,都极不好。
对我母亲以及我,都影响甚大!
在此基础上,还在我母亲身下又埋了些什么,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师父本就是想让我和母亲永不超生。
“喝!”
就在我惊疑之际,唐雅兰一声高喝。
高喝声起,她奋力狠拔,起身扬手!
终于,把我母亲手旁的树枝拔了出来。
然而这一刻,我的双眼瞪到了极限,心中更是一片骇然。
师父所说的那根树枝,不过只有寸许长!
可是现在却已通体生红,近已成玉质。
若如我所说,这树枝逆反天生,强行成精,变成这样子,也理所当然。
但诡异就诡异在,这树枝之下,竟生了根。
血红色的根,相缠相错。
最短的也有一米,最长的近有两米。
折断之枝,埋入坟中却还生根,而且还只是生根,何曾听闻过?
这不是成精之后该有的现象!
然而,这还不最为诡异的。
最诡异之处,是那盘根错结的血红之根内,竟还缠绕着一具尸骨。
是蛇尸!
一具盘旋着,身长应该也有两米多的蛇尸。
身死、皮坏、肉腐、筋断进而骨散!
若安常理,无血肉之骨,该是散开的。
可那树中蛇骨,竟看似沾连在了一起,不曾断开。
这不是因为树根的关系。
这树枝的树根,只是绕在蛇尸上而已。
尸化而骨连,这也绝非好事。
可能性也有许多,一时之间我实在是拿不准。
而这时,唐雅兰一手拿着树枝,一手握着枝下树根,用力一扯。
我还在思虑之中,只来得及大声向唐雅兰惊呼,“别拔!”
然而为时已晚,唐鸦兰已是将树根拔断。
见此,我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
唐雅兰动作一顿,两只手分别拿着树枝及树根,朝着我看了过来。
清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略是惭愧之状。
“肖哥儿,我是不是闯祸了?”
“我是看这树枝的根和树枝不一样,我觉得你应该只会要枝而不要根。”
她右手拿着枝枝,左手拿着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是的,枝与根,虽然都是血红色的。
但枝呈玉质,根则还是木质。
这树枝就算成了精,精气也全在枝上。
根肯定也是后来找的,确实不重要。
就算唐雅兰不拔掉,我回去后也肯定要弄掉。
但是那根中的蛇尸,却不能不谨慎对待。
这缠绕着蛇尸的树根,是牢笼也罢,结界也好,都不能轻易乱动。
还是那句话,一动不如一静。
动则生变,变则生机,变则生危。
不止是我们殓葬人,如赶尸匠,抬棺人等等,所有和死人幽冥打交道的人,都是求静而不求动!
只不过最终,我还只是朝着唐雅兰摇了摇头。
人间世,本就千变万化,不可捉摸。
这怪不得唐雅兰。
怪也无用。
树枝拿到了,当下最该做的就是该在凌晨1点之前将我生母的坟填好,而后赶回家去。
别忘了,还有无数蛇虫鼠蚁,疑似在往我和师父的家里赶。
此刻,诰命已完,天门也关。
我所感受到的那股扶持我的力量与双手,也消失不见了。
一切尘埃落定。
我转身朝着坟中母亲看去,想要作揖感谢。
然而却只见到,坟中生母那原本看似昨夜酣睡,脸色如常的脸,竟已萎缩干瘪,竟已脱水发黑。琇書蛧
母亲强行助我叩开天门,自己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小。
我愣了一下,赶紧跪了下去,朝着母亲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儿子不肖,让母亲费心了。”
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我想,父母之爱,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强的情感了吧。
跨越生死,强逆阴阳。
这些年,我随师父看到过已不知多少次了。
磕头之后,我再焚香点烛,祷告了一番。
之后,我和唐雅兰以最快的速度将母亲的坟填好。
再烧一把纸钱。
纸钱燃起之际,又有微风骤起,化为一道小龙卷,卷起了焚着的纸钱。
这一幕,让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这一番开坟寻物之举,没有动了我母亲葬地之气,也未伤到地魂之根。
又向母亲作了一揖,我转头朝着被唐雅兰放在一旁的树根与蛇尸看了过去。
没别的想法,烧了它是最好的。
火,永远是处理有形之精怪最好的东西。
“肖哥儿,埋了它吧!”
然而,我才刚刚拿出打火机与另一把纸钱,唐雅兰突然转头朝我幽幽地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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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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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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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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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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