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又是管家带人来了。
他近些日子出入水榭简直如同出入自己的卧房,也难怪雾蕊不待见他。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郎中模样人。
想必这应该就是管家所说的那位老家的大夫吧?
安子篱直起身子,作势要下床。
“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管家上前,阻止安子篱的动作。
“姑娘且不要起身,万不要劳心劳力。这位是我老家那边的名医,姓李。”
“李先生。”
安子篱对他微微颔首,极为尊敬的称了他一声先生。
那郎中似是受不起似的,连连摆手。
“姑娘实在是折煞老夫了,老夫此生能进一次京城,为姑娘看诊,已经是老夫的福气了。”
他顿了顿,“敢问姑娘可有贴身侍女在内?”
安子篱打量了他两眼,这老郎中倒像是个正直之人。也不知道这管家到底是从哪里把人找来的,有没有对他讲实话。
安子篱点了点头,“我房里的丫鬟正在西暖阁呢。”
她向外张望了一眼,“雾华,过来。”
雾华听见便走了过来,“姑娘有何事吩咐?”
“替我给李先生上杯茶,对了,给李先生搬一把椅子。”
李郎中连忙摆手,“姑娘客气了,老夫便只为姑娘诊脉就好,这茶就不喝了。”
他微微蹲下身子,“请姑娘先伸出右手来。”
安子篱把手伸了出来,递到那郎中的手指下。
他闭着眼替安子篱把了脉,便叫她换手。
过了一会儿才轻笑道,“姑娘这个病虽然表面上看着严重些,可实则并不,而且未伤及根本,只需要耐心调理即可。”
安子篱微微皱起眉,故作疑惑的说道。
“我身边的大夫已经替我看了好些时日了,虽然明显感觉身子好了很多,但是如今还是不免觉得身上关节酸痛,有时就像针扎一样,可需要再服用一些别的药来调理?”
李郎中点头,“如今已入深秋,天气渐冷,再加之姑娘本就有病痛在身,的确是会难受的厉害一些。老夫为您开一些温和的补药,时常服用着,便可好上许多。但是这病向来都没有一日半日就治好的,姑娘还需有耐心才是。”
安子篱客气的对他点头,“多谢,那就麻烦先生替我写张药方吧。正好管家也在,待会儿你就带着李郎中去库房,把药材去来。若是没有,直接去找张先生要便,可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忙不过来。”
管家立马应下,“姑娘的吩咐,奴才必定替姑娘办好。”
两人对安子篱颔首,转身离开了。
安子篱打量了一眼管家的背影,他这个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啊,怕是担心张生在自己身边时间久了,会透露些什么吧?
再写,他也想探探自己这边的虚实,看看张生到底是个神医,还是个半吊子。
不过这一次他们算错了,张生的确是个神医,并且要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厉害一些。
管家三番五次的提起邀请个郎中来,张生便早有戒备,他就是算准了这几日他不在,管家一定会趁机把他口中的那个大夫领过来。
所以昨日离开之前,他特地给安子篱留下了另一瓶药丸。这种药不损她身体,却能在表面上做出一副病重之态。
所以除非管家领来的这个郎中开了金手指,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看出安子篱的病情到底如何的。
安子篱轻笑了一声,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没看出来的。
安子篱又把刚刚那本书翻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刚才疑惑的地方。
这种药名叫鸩尾,名字起得不伦不类的,与其长相也毫不符合,可光看名字就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剧毒的药。ωωω.χΙυΜЬ.Cǒm
据书上所言,哪怕是采摘这种药的人都得小心谨慎,万一一个不测,沾到了皮肤上,都是足以半身瘫痪的。
安子篱皱了下眉,既然这种药材这么神奇,那为什么早没人用?
若是药效真的这么灵的话,那林祖母之事会不会与之有相像之处?
安子篱放下了书,“也不知道雾蕊那边怎么样了。”
雾华正在收拾东西,听到这话便转过头来。
“姑娘需要奴婢去帮您看看吗?”
“不着急。”安子篱慵懒的躺回床上,“对了,我前些日子得到了几本好的字帖,你替我去拿给阿兄吧。”
谁知雾华好像犹犹豫豫似的,吞吐道。
“奴婢笨手笨脚的,怕把姑娘这珍贵的字帖弄坏了,要不然还是等雾蕊姐姐回来,再给大公子送过去吧。”
安子篱转头看着她,“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坏了又能怎么样?总能找到更好的,你且去吧。”
雾华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只好拿着字帖奔向了安逸臣的院子。
巧的是,他这会儿也正在练字。
见雾华把东西给他送过来,就禁不住喜上眉梢。
“你家姑娘还真是懂我心意。”
他把字帖接过来,放在掌心中仔细的端详着。
“不错,这正是前朝书法大师的字,看着样子应该是原本,她倒真会弄这些精巧的玩意。”
雾华附和着点头,对安逸臣俯下身。
“大公子,姑娘那边还有事,奴婢就告退了。”
“你等一等。”安逸臣叫住她,“我写了几首诗,一直想叫她和我一同品鉴一下,只是瞧她这是些日子病着,而且我来往也不方便,才一直没给她拿过去,你替我带过去吧。”
安逸臣从自己的书底下翻出了几张纸,可却不小心却打翻了毛笔,沾上了墨迹。
“哎呀!”安逸臣一脸可惜,“又得重新写。”
他执起笔来扯了张新纸,而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不行,这练了好久的字了,手也抖。”
他看向雾华,“你会写字吗?不如你来。”
雾华被他问的有些懵,只如实点头。
“会写,但是奴婢的字不好看……怕是会玷污了公子的诗作。”
“那有什么的?”安逸臣毫不介意,“只是品鉴一下,回头等我手好了再抄一遍就是,你来写。”
安逸臣把笔递给了她,雾华无奈,只好照着安逸臣原来的诗抄了一遍。
安逸臣看着她的字,轻笑一声。
“这不写的挺好的嘛。”
只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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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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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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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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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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